第36
白虹剑(一)
这酒喝到后头,似乎一大半都入了沐斐的肚子里。好在他平日里酒量就好得很,喝了这般多倒也没有醉意。反倒是愈发清醒了,只是他忽然猛地站起身。
着实让微生煦和云舒窈倏地愣神,微生煦先反应过来尝试地唤了他一声:“沐将军,你这是?”
“本将军觉得光是喝酒不够尽兴,况且这样喝酒很是无趣。”说到这里,沐斐视线落在云舒窈身上,“许久没听微妹妹演奏了,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听妹妹演奏上一曲。”
云舒窈并没有立刻回答,倒是坐在她身边的微生煦转过身子,温和浅笑地看着她,双眸似乎在与她说道:“若是觉着累了便不要勉强自己。”
可云舒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瞧见微生煦那体恤自己的神情,反倒异常地起了些反骨。她轻咬着自己的朱唇,双手在衣袖底下微微攥紧。而后莞然一笑道:“既然四哥想听,那玄微便为四哥弹奏一曲。”
沐斐一听云舒窈应了自己这请求,不禁大喜过望。俊脸上当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爽朗笑意,而后又对微生煦道:“不知大将军能否借剑一用?”
借剑?这是要听着乐曲舞剑?微生煦心中暗道。虽然没有答话,却也微微颌首地站起身,取过她摆设在营帐内的那柄白虹剑,这是那人在自己今年生辰之际派人送来的,说是寻了一块上好的料子找能工巧匠打造。她瞧着这柄白虹剑,但也没用过,也就纯当做装饰。
微生煦双手捧着白虹剑来到沐斐面前,云舒窈之前听周鹏说过那柄白虹剑是当即濮阳皇后殿下,也就是微生煦名义上的裴绣送她的二十岁生辰寿礼。
沐斐倒没了解过这些,从微生煦手中接过白虹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隻觉这剑虽然透着寒气,却也丝毫不见血腥之气。一边拿在手中欣赏一边心直口快道:“如此好的剑,虽开了刃,但却未杀过敌人。这样岂不可惜。”随后又道,“今日虽是大材小用了,倒足见得景温待人毫不吝啬。”
云舒窈捧着自己那柄琴,明白沐斐手中这柄白虹剑对微生煦而言颇有意义。可自己毕竟是从旁人那听来的,况且她与微生煦只是合作关系,着实不太适合干涉过多。只是方才瞧见微生煦那般小心翼翼地捧着白虹剑,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不痛快。
今次,云舒窈弹奏的乐曲与之前那晚有所不同。那晚若是安神静气,今夜这曲调着实是附和了助兴的氛围,多了些轻快空灵。
加之沐斐这剑舞的呼呼生风,行云流水。末了,还一时兴起地用剑尖挑起自己那盏酒,送到自己嘴前饮尽之后,轻巧一挑将酒盏又送回原处。可见沐斐这功力,并不是一般的蛮力所能练成的。
微生煦端起自己那盏酒,视线在舞剑的沐斐和弹琴的云舒窈身上来回游走,心道:“这二人当真无可能?”
白虹剑(二)
待一曲终,舞剑毕,沐斐觉得畅快淋漓,神清气爽。他又细看着自己手中这柄白虹剑,嘴里不住地说道:“这当真是一柄好剑。”说罢,将白虹剑双手奉还微生煦面前,略感惋惜地说道,“大将军既然得了这宝剑,却又为何隻留在营帐内做以观赏把玩?”
微生煦放下手中酒盏,从沐斐手中接过白虹剑,握在手中。这白虹剑的分量与她刚好适手,必定是裴绣特意安排的,微生煦心中自然是喜欢的。但……
“此剑虽好,但比起雁翎刀在战场上只怕秀气了些。”微生煦一面说着话一面将白虹剑收了剑鞘之中,站起身将其放回原处,“若哪日我厌倦了这军营生活,带着这柄白虹剑浪迹江湖倒也不错。”
沐斐听着觉得有些道理地微微颌首,随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猛地一回头就瞧见依旧将琴放在腿上,默不作声的云舒窈。不自觉地暗自吸了口凉气,忙说道:“景温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若是浪迹江湖了,那微妹妹可怎么办。”
替沐斐答疑解惑的并非是微生煦,而是他口中所说的微妹妹本人。云舒窈稍稍低垂着头看着腿上的琴,轻轻缓缓吐出一句:“自然是随着景温一道。早前我还考虑着去找份琴律先生的差事。”
“万万不可。”
沐斐接的飞快且声音洪亮,引得营帐内的其余两人十分默契地一齐看向他。使得沐斐顿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轻咳数声之后才故作沉稳地继续说道,“微妹妹此等身份,岂能去一般私塾教人琴律。真要带弟子的话,不妨自己开设琴坊教人授课。”
云舒窈嫣然浅笑,缓缓地摇了摇头,并不讚同沐斐的这个提议道:“景温你瞧,方才玄微还说若有机会要与你一道浪迹江湖,教授琴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若是在别人家私塾教授,想离开随时都能走动,可若是自己开设琴坊,那怕是不能随意走动了。”
沐斐一听到这,顿觉方才自己再次失言了。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哟,瞧我这记性。看来还真是忘性大。”连忙端起自己那酒盏,“我自罚三杯。”说完便连着给自己猛灌了三盏。
瞧着沐斐这喝酒的架势,微生煦庆幸云舒窈准备的是酒盏而非酒碗,不然非得喝醉不可。
三盏酒下肚,沐斐特意瞅了瞅营帐外的光景:“都这般时辰了,我也该回营帐内歇息了。”随即站起身,抱拳对微生煦与云舒窈告辞道,“今日多谢妹妹和妹夫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