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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热蓬蓬的,就很,高兴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有几缕落在额前,申屠念眯起了眼,视觉中心聚焦,她想看得分明一些。光晕在黑影轮廓上镶了金边,一团混沌中,最先入镜的是那只吐着舌头的小可爱。小短腿柯基穿着松柏图案的毛绒背心,摇头晃脑朝她走来,小狗脖颈上同样挂着一颗金灿灿的铃铛,异曲同工了属于。申屠念不自觉联想,数小时前的事像倒放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双颊发烫,心里暗忖几句,都是埋怨他的话。视野逐渐清晰,牵引绳末端缠绕着男人的手。他穿着墨色的立领夹克,搭配是不出错的休闲长裤,大约是短款上衣,视觉效果拉高了腿长,比例惊人。他来这,算不得应约而来,却也守着规矩。按着辜安平定下的着装要求,那条红绿条纹的牵引绳是她新买的,为了配合圣诞气氛,这会儿被他用作道具,点缀一身黑色,尤为出彩。赵恪一手牵绳,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身形笔挺,步履轻松,长街上的老式庭院灯散发出莹莹暖光,笼罩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温柔拂煦。一种有别于寒冬萧瑟的氛围感,不刻意,像他一贯的漫不经意。申屠念压着那份蠢蠢欲动忍了片刻,只是…心里的踌躇还没扎根,身体率先有了自主性。她迎着他的方向小跑几步,石板路不算平坦,磕绊跌撞,又不影响任何。赵恪伸手接住她,然后是一个完美契合的拥抱,她像小鸟一样投入他怀中,在众目睽睽里,不拘谨,不迟疑,只奔向他。小狗绕着俩人顺时针跑圈圈,很快的,牵引绳将他们脚踝捆绑。申屠念笑着制止:“嘿。”赵恪也笑,手臂穿过她的后腰,又绕到自己身后,一圈两圈,手动解绑。“你别说,还真有点像…一家三口。”辜安平折返而来,看到这一幕,不禁脱口而出,一时间很难辨出是有意或无意。申屠周正很淡地看了他一眼,视线收回,也不看他,也不看远处,自顾自整理着袖口,装作不吃味的样子。辜安平但笑不语。“你怎么会来。”申屠念仰着头,漂亮的脸上盛满笑意。她说这话时,眼里藏着星星,有期待也有惊喜,赵恪知道自己来对了。他抬手,细心拢去她额前的发丝,更清晰地对上她的眼,有些心痒,男人的薄唇轻抿,静止了数秒,最后只是捏了捏她的下巴,克制住心思活络。“来接你。”他回道。“你……”就在刚刚,申屠念有一瞬以为他会吻她,真话,有点紧张,兴奋,还有一部分慌,可能会推开他,总之很复杂,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可等他真的压下了那份悸动,归于平静后,她又有些失落。大概率她也想的,想同他接吻。和他同居的这段时间,他俩磨合得很好,情绪峰值和温存信号时常同频,只一个眼神足矣。抛去那些杂念,申屠念收敛了思绪,回归现实。赵恪就在眼前,而身后不远处便是申屠周正。她生命里前二重要的两个人,三段关系,时至此刻,似乎到了无处可退的境地。“我爸爸也在。”申屠念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往往心有彷徨,她就会有这些小动作,多了一份天然依赖感。赵恪懂的。申屠念小声问道:“…要见一下吗。”“当然。”他笑,安抚似的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人就在眼前,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况且,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赵恪的心理素质比申屠念高出不少,不过就是将一颗心捧到申屠周正面前审视,真实,坦诚,无所畏惧。眼瞧着那对小情侣手牵手走近,局面变得有意思。申屠念第一次把赵恪带到父亲面前。在这一秒之前,她忐忑,犹疑,踯躅不前,直白点是,不愿面对,她善于逃避现实,这点谁都知道。但,那些糟糕情绪都是在这一秒之前。而现在。“爸爸,他就是赵恪,我喜欢的人。”她的勇气凭空而降,她的语气自然却坚定,述说着一个合理事实。话音落地,不止申屠周正和辜安平抬眸,连赵恪都直直看向她,那话,他平日里也很少听她讲起,难免惊喜。她说,喜欢的人,她说他是她喜欢的人。是事实没错,从来都只是心知肚明,现下真正听她说出口,还是觉得心脏热蓬蓬的。就很,高兴。申屠周正也听到了。他的视线从女儿的脸上过度至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停留半秒,又挪开,最后看着眼前这个不算熟悉却也不算完全陌生的人。只见他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握着申屠念的手,全都有了,都没闲着。

申屠周正俨然生出一种“负面”情绪,类似于“家被偷了”的既视感。自己的女儿,自己家的小狗,所属权都让度给了眼前这个外人,尤其那俩还都挺乐意。现在轮到他心气不顺了。申屠周正的脸色着实称不上好,严肃,铁青,像是被冷风冻出一个冰霜面罩。甚至于连“女儿的男朋友”恭恭敬敬的问候都选择性屏蔽。赵恪喊了两遍“伯父”,申屠周正没应声,最后是申屠念略带不满地一声“爸爸”,将他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申屠周正回过神:“什么。”申屠念叹气:“赵恪叫你呢。”申屠周正终于正眼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见他伸出手,口吻清晰地自我介绍:“伯父你好,我是申屠念的男朋友,赵恪。”这话其实耳熟。申屠周正蓦地想起从前。想起他们之前无意见的两面,细细回忆,也是各有深意。第一次是在家门口,彼时赵恪不过是“申屠念的同学”。第二次是在别墅外的人行道前,他是申屠念口中的“信得过的朋友”。而现在,他究竟是走到了他要的位置上。上回碰面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下次有机会再打扰。还真是,分毫不差。申屠周正认认真真审视着眼前的人,他缓缓伸出手,对着在冷空气里暴露良久的那只手潦草一碰,又很快放开。还提防着呢。辜安平看在眼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边上三人齐刷刷看过来。“咳,”辜安平轻咳一声,“这大晚上,外头也挺冻的,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这话自然是对申屠周正说的,赵恪没敢当真。申屠周正习惯性捋了捋袖口。“走吧。”话落,他先一步转身,朝车的方向走去。辜安平跟着离开,没走两步,看身后俩人还立在原地,他失笑,朝赵恪的方向招了招手。“还傻愣着干什么,跟上来。”申屠念以为是喊她呢,正要走上前,又被辜安平叫住:“不是你。”“什么。”“你先回。”说完又朝赵恪问道,“你是跟我们车,还是自己开。”赵恪想了想:“我先送她回家,再和你们汇合。”“也行,过会我定位发你微信,你尽快。”“好。”行啊,就这么把她撂下了,申屠念鼓着腮帮子气呼呼。辜安平还没走远。申屠念就拽过赵恪,凶巴巴道:“我不去你也不许去。”“这不好吧。”多不容易能赶上这个机会,赵恪笑了一下,和她打着商量。“你知道辜安平的酒量的。”之前他也参加过画廊的聚会,免不了喝酒,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丢过人,只有辜安平,没有人见过他的醉态。申屠念绝不是危言耸听:“这么说吧,辜安平和我爸爸见面从来只是喝茶,他是自知拼不过最后认清现实。和他们喝,你会死的赵恪。”赵恪还是微微笑笑。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让申屠念更着急上火。“我是说真的啊。”赵恪“嗯”了声,道:“那你知道我的量吗。”他说得自己好像很强。申屠念一时语塞,还真给问住了,他们和好至今,好像一直是她喝酒闯祸,还真没见他喝过酒。他也一副滴酒不沾的自律样子。唯一一次,是高二暑假,他喝了点酒,去她家,找她说分手那次。要说那次啊,也称不上是醉了,至多不过微醺,他说话利索,说分手的时候更是一点不含糊,特别清醒。“好了没事的。”赵恪拉过她的手,环抱住她,温柔细语落在她耳畔。“我一定活着回家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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