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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离奇伤感的。
萧定非看了一会儿,忽然定定地瞧了她好久,道:“你当真只是想救公主离开囚笼吗?”
姜雪宁抓起一枚瓜子的手指停了一下,似乎觉得他这问题奇怪,回眸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萧定非没有说话。
他固然是个草包,可从小看别人脸色混饭吃,于体察旁人隐秘心情一道,却是练就了不俗的本领。
过了半晌他陡地一笑:“我只是在想,你看公主是不是像在看自己。”
断尾求生
姜伯游一封奏折请查萧氏,简直称得上是敢捋虎须,萧氏一族从上到下自然极为震怒。更有甚者,朝野之上,市井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想姜伯游什么时候会倒霉。
萧氏可是如今当权的外戚,太后娘娘的母族!
作为皇帝的沈琅,在过去几年里对萧氏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已经能称得上“纵容”。一个户部侍郎放在朝廷上虽然也算个不小的官儿,可在皇帝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这姜侍郎平时好像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啊,怎么这回昏了头,竟然跑来和萧氏抬杠?”
“只怕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吧?”
“是啊,听说为了选临淄王妃,京中这些豪门大族暗地里可都憋着一股劲儿呢。姜家姑娘的坏名声,最早可不就是萧氏那边的人传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为这一口气何必呢?”
“可惜了,可惜了。”
没人觉得姜伯游能从萧氏这里讨着好。
果然,朝上议论归议论,可真站出来力挺姜伯游的没有几个,个个都怕枪打出头鸟,倒霉到自己的身上。奏折递上去后,也没得着批复,而是被沈琅扣了下来,留中不发。
萧远于是志得意满,扬言要姜伯游好看。
可谁也没想到,才过了仅仅一天,原本备压下来的奏折便直接发到内阁,交由几位辅臣大臣票拟,商讨是否准复。
虽然只是这般微小的一个动作,可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是大有深意。
各家都不由暗中盘算起来。
内阁诸位辅臣围着那张端端摆在桌案中央的奏折而坐,更是面面相觑,静默无语,生怕自己猜错了皇帝的意思。
当天下午,萧远便慌了神。
他到底是外臣,且若这时候入宫面见太后,未免太露痕迹,也恐被旁人抓住把柄,于是叫萧姝这个晚辈去给太后请安。
傍晚的慈宁宫,笼罩着一层暮气。
伺候晚膳的宫人们鱼贯而出。
穿着一身华服的萧姝在惨淡天际昏黄光芒的映衬下,显出了一种与慈宁宫格格不入的勃勃生气,静立片刻等里面宣召,才从宫门外入内拜见。
萧太后看见她,笑起来道:“我像你这般年轻的时候,也有这般的风华呢。你来必定是为了近些天发生的事情吧?我都听说了。”
萧姝心底蓦地一冷。
她隐隐觉出不对,这位昔日主宰六宫的尊贵姑母,语气何时这般沉闷,又怎开始回想起当年了?
“便是如今姑母的风华,阿姝也难以企及,遑论是当年?”萧姝躬身行礼,起身照旧与往常一般亲昵地凑上去,“姑母也料事如神,近日来父亲心中难以安定。您知道他向来是个拿不定主意的人,又惦记着刚开春,忽冷忽热,节气变幻无端,所以特着阿姝来给您请个安,也好请您指点一二。”
萧姝说话向来滴水不漏,且极讨人欢心,若是往常听了,萧太后这会儿保准已经笑了起来,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叙话。
可此刻却隻盯着她看。
过了好半晌,一直看到萧姝面上的笑渐渐挂不住了,她才慢慢道:“哀家当年哪里及得上你?你也说了,需要哀家出主意指点的是你父亲,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你又何曾需要呢?”
此言一出,萧姝俯身便跪在了她面前,声音听上去有些惶恐:“姑母,何事如此言重?”
萧太后面上却是一丝笑也找不见了,甚至已经出现了几分酷烈,咬着牙道:“我那糊涂哥哥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哀家平日只知道你聪明,趋利避害,是这京城里唯一配坐在这六宫之主位置上的人!你倒也的确不辜负!人在家中,真给你爹出了条好计策!”
萧姝抬眸愕然看她。
萧太后便冷笑道:“和亲之议甚嚣尘上,萧氏本就是旁人眼中钉肉中刺,摆着的活靶子!你爹拎不清,你却不可能不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轻举妄动。可你给你爹出了什么主意?竟然借着通州之事给姜伯游的女儿泼脏水!”
萧姝好像仍旧没听懂太后的话,道:“姜雪蕙便是阿姝最大的对手,倘若没了她,临淄王妃之位非我莫属,是阿姝做得不对吗?”
“糊涂!”
萧太后见她这时候都还没听明白,怒极攻心之下,一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脸上!
“啪!”
萧姝被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萧太后指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叱骂:“枉费哀家教了你这么多年,没料想你到底是我那糊涂兄长和外头蠢女人生的,平日里看着聪明都是白费,关键时刻脑袋里装的都是蜡!你借姜雪宁之事给姜雪蕙泼脏水,固然使姜雪蕙受了损害,可你竟没料着人家也会反击吗?何况如今市井朝堂都在议论你,要推你替乐阳去鞑靼和亲,玠儿但凡拎得清眼下形势,怎可能选你为妃?!天下悠悠众口,一人一口唾沫便足以淹死他了!便是不选姜雪蕙,也还有陈淑仪,赵淑仪!哪儿轮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