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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姝的话看似寻常,意思却恶毒至极!
温昭仪面色瞬间变化,搭在扶手上的五指握得紧了,险些当场发作。
郑皇后忙打圆场,笑着问道:“贤妃妹妹封妃突然,一应宫室皆在准备,我等倒都还未来得及见上一见。只是今日储秀宫中将为临淄王殿下挑选王妃,不知贤妃妹妹前来,是?”
旁边早有宫人搬了椅子来。
萧姝施施然坐下才淡淡回道:“圣上政务缠身,又放心不下临淄王殿下选妃的事,我便自请来一趟为圣上看着些,皇后娘娘可不介意吧?”
自请。
郑皇后一口气堵上,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缓了一下才勉强笑起来,道:“圣上关怀,自然最好不过。”
萧姝轻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临淄王沈玠去皇帝、太后那边请完安,进到储秀宫中,穿一身月牙白的蟒袍,腰间挂着玉坠,面庞也如玉一般儒雅温润,只是面色似乎不是特别好。
他进来看见萧姝,也是愣了一下。
但满脑子都是皇兄尤其是太后的训斥,倒也根本懒得去在意,向皇嫂行过礼后,便坐了下来。
这时宫人才将各府候选的贵女引入,经过筛选后人数也不多,六人一排站着,原仰止斋中的伴读倒有许多都在其中。
姜雪蕙,陈淑仪,姚蓉蓉,还有……
一脸纠结的方妙。
她父亲是钦天监,她又曾在仰止斋当过伴读,自然得以进入候选王妃之列。
方妙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没太大关系,也就走个过场。
可千不该万不该,也不知宫里什么毛病,要他们清早来到宫里。所以被丫鬟们收拾好了催着出门的时候,她掐指一算,卯正三刻,将明不明,将暗不暗,阴阳交替尚未结束,正是邪祟横行无定数,绝不是出门的好时辰。
到得宫门前,又见青光挂东南。
方妙没忍住摸出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铜钱来算,竟给自己算出个凶兆,一时间吓得心惊肉跳,恨不能立刻扭头打道回府,隻恐这一遭有血光之灾。
她就站在姜雪蕙与陈淑仪之间,比起这两位出身书香世家今日也穿得很有几分鲜亮的大家小姐,她虽也穿了一身很漂亮的鹅黄弹墨裙,腮边傅粉,唇上涂朱,可映衬之下半点也不起眼。
进来瞧见上头坐的萧姝,方妙心里就嘀咕了一声。
原本大家还是奉宸殿的同学,眨眼人家屁股上已经插上几根好看的毛做了锦鸡孔雀,也不知今日来干什么。
姜雪蕙则是沉静地立在边上,指间一幅绣帕漏出一角。
她一进来,沈玠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旁边太监捧过来的漆盘里搁着一枚雪白的玉环,他拿了站起来,便要向姜雪蕙走去。
温昭仪顿时面露微笑。
然而萧姝瞧见却是冷笑一声,淡淡提醒:“圣上说了,殿下选妃,将为皇室绵延血脉,正妃乃是要入玉碟的,要品性端庄,身世清白。”
沈玠的脚步便是一滞。
他瞧见姜雪蕙低眉垂眼立在那边,便想起那日雨时,他约了燕临见面,驰马前去却险些惊了旁人的车马,好不容易拉住,却不慎溅了泥点满身。
里头坐着的姑娘受了惊。
他以为人家要追究。
没曾想过得片刻,里面却伸出一隻骨肉均亭的纤手,将一方绣帕递给了他,隻一声压低嗓音的轻笑:“多谢公子相救,先擦擦脸吧。”
那日见燕临,他竟走神了片刻。
燕临便问他怎么回事。
他把事情一说,燕临便要了那绣帕去看,眼神闪烁地琢磨了一会儿同他说,你看这红姜花,那条道上坐马车的想必是姜家姑娘。
沈玠便问,大姑娘还是二姑娘?
燕临翻了他个白眼说,宁宁是本世子的,殿下那个自然是姜家的大姑娘。
其实时间久了,那压低了轻笑的嗓音他也忘得差不多了,唯留下那一方绣着红姜花的手帕作为一抹绮思还放在身边。
沈玠想,若选王妃,该选曾令自己心动的。
可为什么偏偏不能如愿?
姜家二姑娘前阵子通州那件事传了个沸沸扬扬,连带着姜氏门庭里别的姑娘名声也不好听,否则他今日大可不必理会母后与皇兄的责斥,径直选了姜雪蕙去……
姜雪蕙曾救过温昭仪,温昭仪自然向着她一些,也希冀着姜雪蕙能选上,成为自己日后的助力。可旁边萧姝一句话里口口声声所提到的“圣上”二字,到底令她咬牙切齿,生出几分忌惮来。
既是皇帝发话,自不敢硬顶。
温昭仪眼见沈玠站着没动,眼珠一转,却是话锋一转,竟主动劝道:“贤妃娘娘说得对,选正妃可不是身家清白的么?到底祖宗礼法在,枉顾不得。选过正妃,若有割舍不下的,一道纳作侧妃也无不可,总归不要违拗了圣上的意思罢。”
那代表着正妃之位的玉环在沈玠手中捏了半天,扣得紧了。
纵然是皇家血脉,贵为临淄王……
可他的婚事却也不由自己做主。
沈玠自然瞥见了姜雪蕙手中那一方红姜花绣帕,可温昭仪之言拂过耳畔,目光抬起要向姜雪蕙看去,临了又觉心里堵着,只怕越看越堵,索性将目光往旁边一转。
边上也不知哪家小姐,脑袋埋着嘴唇翕动,像在默默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