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狩猎
六月初二的天气,天公作美,明明昨日里还再淅淅沥沥的下雨,第二日就艷阳高照。山里虽然也是泥泞,不过近来的天气一直都是如此。
罗潭伸了个懒腰,屋子里放了足量的冰块儿,因此虽然陇邺的天夏日长又炎热,屋子里还是很干爽的。
屋里的侍女笑着问她道:「小姐今日还想去哪里转转?」
罗潭瞧着屋里小山一般堆着的小玩意儿,道:「不知道啊,回头问问高大夫好了。」
「高公子今日出门去了,要明日夜里才得回来。」侍女道:「让奴婢跟小姐知会一声,小姐若是想出去,叫上府里几个侍卫,奴婢跟着去逛,看上什么,买回来就是了。」
「有事?」罗潭道:「有病人要出诊么?」
侍女笑而不答。
罗潭便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我就随意逛逛吧。」
她来陇邺也快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以来,都和高阳在一处。高阳自己说行医者是无国界的,他少年的时候在外游历,也曾在陇邺定居过一段时间。陇邺的这一处府邸都是他的,罗潭虽然觉得这说辞有些奇怪,但见这府里上上下下也都如此说,便也没再多疑。
那个给沈妙送信的人已经被高阳打发了回去,说是沈妙已经答应带上罗潭一道,也会照顾好罗潭的。也不知高阳是怎么扯谎,之后的脚程中,沈家的人果真没有再过来。
沈家这头算是揭过了,罗潭心里打着算盘。等过些日子她将陇邺玩儿个遍,就去找沈妙说个一清二楚。若是现在说了,就怕沈妙和睿王派人又把她送回去,这吃的玩的还没够呢,怎么能现在回去。
罗潭走出门,走到院子里,听到隔着院墙的街道上,远远传来一些喧闹的声音,就问身边侍女道:「外头做什么这么热闹呢。」
侍女笑道:「今日是皇家狩猎,适逢六十年祭典,陛下也要亲自去猎场内场狩猎,这会儿禁卫军跟着过来,街道上百姓们都在欢呼。」
罗潭喜欢凑热闹,就道:「那咱们也去看看吧,是不是就能瞧见陛下的天颜了?」
那侍女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摇头道:「街道上人潮拥挤,况且陛下都在华盖里,是瞧不见的。」
罗潭有些兴緻缺缺,侍女笑道:「奴婢先去准备些等会子路上要吃的小食,过了这刻,小姐想去哪儿,奴婢便陪您一起去。」
「你去吧。」罗潭道。等那侍女走后,罗潭却偷偷朝后院的门溜去,嘴里小声道:「不出门,远远的瞧上一眼总也不过分吧。」
院子里很快消失了她的身影。
……
沈妙梳洗好后,就瞧见谢景行换了身衣服出来。
因着今日要狩猎,所以他也穿了便于打猎的骑装。窄袖高领,腰间束带,青靴上绣着暗色花纹,极为利落爽快的模样,却因着骑装做的十分合身,彷佛哪家矜持优雅的贵公子。
瞧见沈妙,谢景行眉头皱起,道:「这衣裳……」
毕竟是狩猎场,又是炎炎夏日,惊蛰怕沈妙热着晕了暑气,特意为她寻得清爽的衣裳。裙子下面是做了丝绸的裤子,裤脚宽大透风,上头的衣裳却是薄薄的一层纱,只有胸口处是实打实的抹胸。淡紫色的像是一层云雾。沈妙本来平日里瞧着端庄的,这么一打扮,却有一点点妩媚淡淡滋生,说不出的韵味十足。
沈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道:「不好看。」
谢景行道:「山里风凉,还是穿件外衣。」
沈妙:「……」六月的天气哪里来的凉风?况且陇邺一向温暖。
谢景行又补充:「你的身体髮肤现在都是谢家所有,不能随意晒伤。」
沈妙:「知道了,惊蛰,去拿个外衣过来。」
谢景行这才作罢。
等到了外头,莫擎还有睿亲王府的一些侍卫都已经准备好了,八角他们也在。惊蛰和谷雨今日不必跟上来,谢景行又从墨羽军里调了个女侍卫茴香,和八角一同扮作沈妙的贴身丫鬟保护她的安全。
谢景行布置的越是周全,沈妙心中就越是不安。今日的皇家狩猎因着赶上了六十年祭典,她是不来也得来的,可就算没有这一回,沈妙也不会自己留在睿亲王府,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彷佛在预示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她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落在谢景行眼里,谢景行若有所思,一边与沈妙往门外走一边道:「怎么闷闷不乐的。」
沈妙道:「总觉得心里不安生。」
「你相公命大。」他唇角一扬:「夫人不必担心。」
沈妙白他一眼,却见门口并无马车,就问:「马车还没牵来么?」
谢景行一笑,拉着沈妙走到门口,莫擎牵着一匹马上前,谢景行翻身上马,又突然拉起沈妙的手将她一拉,沈妙猝不及防被他拉上马,被谢景行圈在怀中。
「马车也太慢了。」他低头看沈妙,不紧不慢道:「你会步射,可会骑马?」
沈妙正想说话,谢景行又打断她的话道:「不会也没事,夫君教你。」说罢一扬马鞭,马儿长嘶一声,疾奔而去。
身后谢景行的侍卫们似乎也跟了上来,沈妙背靠着谢景行,被他环在怀里,心中也忍不住惊了一惊。那马匹也是上好的宝马良驹,跑的飞快,谢景行马术极好,儘是挑些曲折的路走,市井之中人群经过处皆是响起惊呼,而他纵声大笑,却是极为嚣张飞扬。
沈妙就想起这一世第一次见谢景行,在广文堂门前,那紫衣的俊美少年端坐于高马之上,懒洋洋的,放肆的打量众人。
他的呼吸从耳边传来,几乎要贴在她的脸颊。头顶上传来他低沉愉悦的笑声,沈妙的心中也忽而被感染了起来。
她其实也是很喜欢嚮往这样的自由的,她也曾站在九重宫阙的宫墙之上,看着远处高飞的鹰,脚下纵横的马,嚮往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她的一生却只能禁锢在深宫之中,守着不爱的男人,为了儿女勾心斗角的活着。
她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肆意的张扬过了。
沈妙笑起来:「你在陇邺也像在定京一样无礼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谢景行答。又低头扫了她一眼,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摩挲,低声笑道:「你在定京可没有在陇邺开怀。」
沈妙一愣,谢景行继续笑道:「这样的沈娇娇我比较喜欢。」
「我也是。」沈妙笑道。
谢景行的动作蹲了一顿,连马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道:「你也喜欢这样的我吗?」
「不是啊。」沈妙笑:「我也喜欢这样的自己。」
谢景行磨牙:「沈娇娇,在陇邺,敢捉弄我的人最后都死了。」
两人的说笑声顺着陇邺夏日的微风飘得老远,身后的一众侍卫中,茴香与八角咬耳朵,道:「不是说夫人性子冷,都是咱们主子一厢情愿么,瞧着感情还不错啊。」
「夫人性子可不冷,」八角笑眯眯道:「夫人是个好人哩。」
……
等到朝日的太阳已经将金阳洒遍大地的时候,沈妙和谢景行终于来到了狩猎场。
狩猎场的外场是平实的树林,内场却要往里走,往花栾峰上去了。花栾峰是陇邺的一座奇峰,山上丛林密布,雄奇险峻,多有难得美景,也有许多珍禽异兽,自然而然的,路途也十分艰难,更因为有野兽出没而存在危险。
皇家狩猎场将这一处圈做狩猎场,是先皇之前就有的规矩。而先皇在世的时候,按照开国皇帝传下的规矩,六十年的祭典,当朝君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