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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2)

 

然后就没了。”

同桌现在就是无比后悔自己问了那个问题。张歹此刻面色平静地说着疯话,十分骇人。

事实上张歹还是说的保守了一点。

他醒的第二天就一个人跑到山上,抓着一把锋利的斧头,想要把他哥棺材劈开。

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泥土湿润的不像话。他跟疯了一样在野地里刨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流了眼泪。

“张好!张好!”他像野兽一样嘶吼,“凭什么你能死啊……”

挖不开后,他贴着湿润的泥土安静了。

在一阵土腥味中,他幻想他紧挨着哥哥的心脏。还能听见他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

没有水,没有别的。张好还会在第二天叫他起床。

“啪”地一声,张歹右脸忽感一阵麻木的胀痛。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张歹?你跑到这里来刨你哥哥的坟是吗?”

今早曹秀萍冷静下来后,为昨天打了无辜的张歹一巴掌而感到愧疚。可没等她推门跟儿子谈谈心呢,一大早就看到那倒霉孩子拿着一把斧头悄悄溜出去了。

张歹从小就冲动。曹秀萍心里一惊,生怕他被刺激过头转头去报复社会,也跟在他后头追出去。

这到了地方一看还他妈不如不追呢。她一个跟不上,张歹已经快把他哥棺材上面的漆砍掉一半了。

那副癫狂的样子吓住了她,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张好跳河的前一天晚上,张歹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同学家没回来吃饭,餐桌上就他们母子两个。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后,张好平静地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突然跟她讲。

“妈。我知道你翻我日记了。”

他讲话很冷静,冷静到曹秀萍觉得他应该是疯了。她不由得问他,

“张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好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居然笑了一下。现在想来那个笑容里应该包含有一丝即将解脱的快意。他点头。

“我知道。那是我专门写给你看的。”

即便是这样的摊牌时刻,他的情绪都平静到有些冷漠了。他伸手轻轻摘下眼镜,握在手里,说出的话冰冷又锋利。

“我知道你在安慰自己,觉得我只是为了报复你小时候把张歹丢给我。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日记里关于张歹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对张歹的情感,跟你以前对我爸是一样的。”

曹秀萍当时除了觉得荒谬,还觉得瘆人。张好算的好准,好没有余地。他选择在曹秀萍在两兄弟面前批评视频软件推崇同性恋行为的第二天单方面坦白。完完全全把张歹可能知悉的嫌疑排除了。他算准了自己了解张歹的脾气,如果张歹知道他哥喜欢他这件事,他不可能瞒得了那么久。

可现在张歹这股疯劲儿,跟当时的张好一模一样。甚至张歹要比张好更没有顾忌。于是被猜透的羞愤和现在的难过掺杂在了一起,她毫不犹豫地上前给了张歹一巴掌。

“老娘去你的张歹!你要让你哥不得好死吗?啊?你让他们改天埋张好的时候怎么想?!想你是多恨你哥还拿斧子劈他的棺材?”

张歹猛地停住了揉脸动作,后怕的扔了手里的东西。

曹秀萍被他们兄弟俩整的心力交瘁。躬身捡起斧头。难得没有发脾气,话说出口莫名有些哽咽。

“张歹。你哥没了,妈也觉得难受。但是……你能不能让你哥入土为安?让他省点儿心,让妈也省点心成吗?”

“省心……”张歹垂眼盯着漆黑的棺椁,忽然笑了一声,

“我哥为了让这个家省心,把命都搭进去了。是该要他省心……”

曹秀萍被他这几句话念的心里难受,不愿和他多说,干脆把他强行扭送去了学校。

“东子,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哥,他祝我生日快乐,还给我擦眼泪让我不要哭。”

张歹坐在凳子上,神情恍惚地回忆着。被叫到的人小心翼翼,不敢再说多的话刺激他,只是问。

“这不好吗?咱哥……还挺温柔的。”

张歹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我们都把我哥想的太好了。实际上我哥不会说不要哭,只会给我一巴掌然后说哭你妈。我们……其实都没怎么好好儿说过话。”

小时候忙着长大,工作了又忙着赚钱。这种太有温情的细节不适合他们。

他们兄弟俩之间差了有五六岁,说是交心太过了,可说是陌生人,他俩又实在是算是亲近。

除了必要的沟通,那种平常兄弟间密切的谈心几乎没有。可即便如此,在爸妈角色缺失的情况下,他们的那种必要沟通还是比寻常兄弟频率要高出很多。

所以在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氛围下,萌生出除了兄弟情之外别的感情也不是多难想象的事情。毕竟……常言道,量变引起质变。虽然这个比喻不够恰当,但勉强也够用。

这种听起来像胡扯的理论并没挣得东子太多的共情。他仔细回想了脑子里那对张歹他哥为数不多的印象。

“不是,歹。我觉得你就是伤心太过了。咱哥我见过啊,挺温柔一人啊。”

“……”

张歹不合时宜地想,亲他的时候这逼人反正不怎么温柔。还有喊他起床的时候,拿枕头砸他脑袋的时候也不咋温柔。

哎西……张歹开始自我检讨起来,我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哥哥呢?我他妈是不是受虐狂啊?

但也没那么不好。张歹想,张好从来不会缺席他的家长会,从来不会在生活费上短他,每次生病张好都特别关心。

艹,这么一看张好像他爸。不行,越想越恶心了。

窗外乌云密布,看起来一会儿应该是要下雨。张歹在燥热的天气下越坐越不耐烦,他无聊地接着想到,以往下雨,张好总会在他下午放学的时候打伞来接他。但现在张好死了,他妈在扭送他到学校后估计就上了牌桌,肯定也不会来给他送伞。

果不其然,他还没想完,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于是在这个当口,他思维发散。

要是死的不是我哥,死的是我就好了。

“歹,节哀。”

东子终于放弃了劝说,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对于好兄弟手足死了这件事,东子并没太大触动。他和很多人一样,觉得父母死了才是天大的事情。更可况张歹看起来并没那么伤心。

他如常上学,听得懂的课就记两下笔记,听不懂的倒头就睡。他没有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为了继承哥哥遗志而发愤图强。他还是那么爱摆烂。

直到有一天,这个一点儿也不伤心的人找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让他看看能不能帮忙恢复一下,开个机。

东子看着那个明显被水泡过的手机,没敢多问,接过来开始研究。

整整一个下午,他负责修机,张歹负责发呆。折腾了大概四五个小时,手机终于能充电开机。

开机的时候东子还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张歹他哥真是光明磊落,连锁屏密码都没设。想也没想就把手机递给张歹。

张歹接过手机,坐在凳子上慢慢点开社交软件,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自己的头像。无他,张好给他设了置顶,一眼就能看到。

当然也就能看到那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是的,他哥强吻他后,他就堵气把他哥删了。但其实他不是生气他哥亲他。他也是后面才想明白,他只是赌气,为被人赤裸裸的拆穿而生气。

这也导致他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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