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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庇佑

 

放柔了声音:“不想笑的时候,是可以哭的。至少在这里可以。”

“……”盛珏好像被掐断了声带。

盛珏有无数的理由否认,他并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自己突如其来的软弱。

一定是身体太虚弱,才影响了他坚不可摧的神经。

“我没有。”盛珏说。

可他依然停留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像鸟儿在屋檐下试探着栖息。

“好的,你没有。”贺知寒从善如流改了口,笑着,“总之,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安心住在这里吧,你工作那边我会处理的。”

“嗯。”

怀里抱着的人忽然间安安静静,倒让贺知寒有些不舍得放开了。

因为神交已久,在某些方面,他们可以说是对彼此最了解的人。

不知道身高、样貌、体重、居住地址,但却了解他的迷茫和苦痛。

贺知寒知道他曾经在深夜里高烧昏迷而无人在意,知道他被人诅咒过最恶毒下流的话,也知道他被命运按在地上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残酷想法。

更知道,盛珏对裴夺抱有深切的感激。

是裴夺将已经麻木的他从地狱里捞出,是裴夺淡漠而又强硬的态度抚平了他的不安,是裴夺日复一日雷打不动的照顾,给了他时间,让他能从残破的身躯里,拼出一份新的尊严。

因为这份感激,盛珏成了裴夺最听话的情人。

这是盛珏仅能给出的全部回报。

贺知寒手臂收紧一瞬,又轻轻放开。

盛珏安静地垂着头,竟有些留恋另一个人的余温。

离开裴夺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被抱过了。

“好了,你睡吧。”贺知寒笑了笑,“以及,圣诞快乐,亦绝。”

“……谢谢。”

贺知寒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和裴夺的卧室里,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

出于好奇,贺知寒没有敲门,而是守在门口偷听。

“……对……尽快……”

“不用送到这里。”

“嗯,委托其他部门,判长一些。”

静了片刻,门内传来裴夺的轻笑声:“是,我的家属。”

贺知寒的心跳了一下。

卧室门忽然毫无预兆地打开,贺知寒跟裴夺近距离面对面。

贺知寒轻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裴夺先伸手摸了摸贺知寒的侧脸。

“辛苦了。”

贺知寒条件反射地礼貌了一句:“没事,不辛苦。”

随后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你在跟谁打电话?”

偷听的心虚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同事。”

裴夺侧身让贺知寒进来,关上了房门。

贺知寒早就忘了自己“要跟盛珏睡”的宣言,被自然而然地带到床边,执着地追问:“你一个医生,深更半夜联系同事?还有什么送东西?”

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裴夺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心里觉得他可爱,于是先偏头亲了亲自己的恋人。

“除了医生之外,”裴夺解释,“我还是个研究员。不去医院的时候,主要负责的是相应的课题研究。”

贺知寒觉得渴了,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什么课题?”

“刑讯逼供。”

“噗——咳咳咳咳、咳咳!”

贺知寒直接一口水喷出来,呛进气管,咳得震天响。

裴夺无奈给他拍背。

贺知寒缓过来了,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东西?你刚才说了什么?这么先进和平的年代,你在研究什么鬼玩意?”

“……”

裴夺正试图解释,就被贺知寒一把抓住了肩膀。

贺知寒睁大眼睛,苦口婆心:“辞职吧宝贝,哥哥赚钱养你,违法犯罪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啊,再怎么样也不能给黑社会打工,好吗?万一你惹到了谁,枪毙你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裴夺:“……你想到哪去了。”

贺知寒一脸怀疑:“你还有枪,那是正常人能有的设备吗?”

裴夺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全是无奈:“枪是报备过的,研究内容也通过了审批,具体情况我签了保密协议,这个不能说。”

贺知寒怀疑人生:“为什么会存在这种课题?”

裴夺去帮他拿睡衣:“那是简化版本。原名是‘新型制剂对精神神经的影响’。”

“……听起来文明多了。”

换过衣服,简单清洗完。

贺知寒挺尸在床上:“哎,所以,你打电话做什么?”

“你不许我剥夺孙某的生命权,”裴夺说,“所以我在想办法让他进监狱。”

“……作为一个合法公民,”贺知寒翻身侧躺,“你杀人不心虚吗?”

裴夺语气平淡:“职业特殊,可以合法杀人。”

“草,你他妈比黑社会还黑。”

“过奖。”

“谁夸你了……”

贺知寒迷迷糊糊地抱怨着,无意识地往裴夺身边靠。

熄了灯,窗帘一拉,黑暗深邃。

裴夺替乱动的人拢了拢被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勾出一片微笑。

他说出一部分骇人的真相,贺知寒虽然嘴上逼逼赖赖,却并不因此心生芥蒂。

他已经足够欣喜。

裴夺永远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血腥。

盛珏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

慢吞吞地起身,发了会儿呆,大脑还未完全恢复运转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裴夺穿着经典的衬衣西裤,纽扣松开两颗,没有打领带。裤腰上别着一小串钥匙,似乎还有一把小剪刀。

真奇怪,裴先生以前不会挂这些多余的东西。

盛珏有点懵,不安地抓紧了被子。

盛珏敬他、喜欢他,却又怕他。

倒不是裴夺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只是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就令人心生畏惧。

裴夺走过来,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盛珏前额,抵了半晌。

“烧退了。”裴医生说。

盛珏小声“嗯”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贺先生……”

因为贺知寒的缘故,盛珏单独跟裴夺相处时心虚不已。

“去上班了。一会儿回来。”

盛珏松了一口气。

裴夺打开衣柜,扔了一套睡衣给他:“洗澡,然后出来吃饭。”

盛珏又僵住了。

以前,几乎每一次清洗,都由裴夺亲自动手,带着医生特有的严谨和冷漠,从里到外,仔仔细细。

总不会……

裴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自己洗。”

盛珏应了一声,刻意等到裴夺离开才脱衣服。

洗过澡,吃过饭,盛珏自觉站起来收拾碗筷。

以前,他们就是这样分工合作的:裴夺负责做饭,盛珏负责洗碗。

但裴夺这次制止了他:“你坐下别动。”

盛珏脑子一空。

他听话地坐回去,但却有种再一次被打破旧习惯的惶然。

是了,已经不是以前了。

他不再是裴夺的什么人,而是一个暂留在此的客人。

没了裴夺的指令,盛珏坐在餐桌前,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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