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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安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窘迫。
雨小了很多,也让他空出手摸下丁玉的额头。
热度正从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生怕这样下去丁玉再会起高烧,当下不顾他挣扎抱进了房间。
“安、安墨”
就在李墨安踏进房子的刹那,青年伸手抠住门边无声开口。
尽管是气音,但李墨安还是看懂了丁玉口型,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眉心眼帘。
注视眼神依旧望向门外的青年,他视线向下,最后落在朝思夜想的柔软之上。
不同于先前平常到的甜腻,里面只剩血腥与无穷尽的苦涩。
苦得李墨安浑身发抖。
“哥哥,”说话间他抵住丁玉额头,将人放在酒柜旁边的吧台上,帮丁玉脱去湿透了的短袖,“我们洗个热水澡,然后安墨讲故事哄你睡好不好?”
他这是第一次见丁玉发病,平日里也没见过人吃过什么药,所以只能采用最简单的治疗办法缓解丁玉的痛苦。
坐在上面的人没有回应,视线转而落在李墨安发梢,伸手将被雨淋透的头髮别在其而后。
屋外雨声依旧,两人安静对视,丁玉睫毛垂落遮住浸满水光的眼,沉默收手将其藏在自己身后。
他动了动嘴似乎想开口,可最后像往常遇到不知如何拒绝那般抿唇。
即便是问句,可李墨安也不是给他选择的机会,像抱小孩子那样将丁玉抱住身侧。
短时间已经比丁玉高了一个头,再加上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上,衬得丁玉更像一朵快被风雨撕扯承受不住的丁香花。
浴室温度还未散去,尽管已经看过丁玉身子无数次,这却是李墨安未趁他醉酒或是睡去,坦诚地人面对面。
最起码他还知道收敛怎么写,背过身让丁玉自己脱去衣服。
身后久久都未传来布料摩擦声,等李墨安边询问边转身,对上一双被湿雾氤氲开的眼睛。
朦胧光线下,丁玉五官愈发像朦胧在烟雨里即将枯败的花。
明明早上还能笑着跟他说画的青年,此刻却因为云修然的恐吓害怕到这种地步。
李墨安活了十八年,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无力过。
如果是在国外他早将云修然扔到无人区任由自生自灭,没让青年亲眼见这人渣下场,丁玉心中阴影便一天都得不到的缓解。
他会让丁玉亲手报了这份仇。
? 雾气 ◇
◎他不想再克制◎
虽说汤家有李家伸来的橄榄枝, 可也只是面子上的功夫,实质性的帮助几乎算得上无。
汤父不止一次想动丁家产业的流动资金,可每到最后都会以各种原因挡回去。
与其说是他将丁家企业占为己有, 倒不如是挂个名字。
十几年前丁父便将公司全权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 若不是丁玉提出接手, 这家公司还会继续挂在汤家名下经营。
不过这件事也就丁父与经理人知道,就连汤父还蒙在鼓里,还以为丁家的公司已经归为他有。
眼下,汤亚为收回租金亲自赶到门店, 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还得抽空接通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你好?”
对面传来有些过重的呼吸声,不等她细听少年清冷声音传来,向来慢悠悠的腔调隐约透出焦急:“丁玉对什么药物过敏?”
猝不及防被问蒙了,她停下手中签字的笔:“青霉素类。”
又是一阵玻璃器具碰撞声,叮叮当当令汤亚有些心声不宁, 顾不上还有成堆的单子没有处理, 她赶忙来到僻静的地方沉声询问:“丁玉怎么了?”
“淋雨,起了高烧。”
瞬间反应过来碰撞声意味着什么,汤亚差点没压住音量:“不要给他输液!”
她声音大到连保镖们都听到了, 却没人停下手中动作, 李墨安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皱眉沉声询问原因。
不知道通话有没有被监听,她不敢说是云修然曾经想给丁玉注射麻醉,导致丁玉现在看到针管便害怕,反应也比寻常小孩闹腾大些。
有次挣脱不开护工束缚强行固定住针管,结果不到三分钟便回了血。
“你辛苦, 给他物理降温。”
即便是口口声声说再也不管丁玉, 可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事事先想着他, 汤亚在心中默叹:“用退烧贴,大概两三片便能稳定住,如果不行再加冰块。”
“他醒来不要立马搭话,不然会惊的他肋骨疼,”回想丁玉生病后的小毛病,她一件又一件告知李墨安,“给他准备点水,就算想喝冰镇的也不要答应他。”
不知不觉絮絮叨叨说了足有几分钟,等租户脸上流出不满与鄙夷,汤亚这才回神意识到未免有些巨细无遗。
“少爷?”
听到电话里动静,保镖小心翼翼开口,立马从身旁小推车里抱出来半盆的冰块:“丁玉先生可能受不住这么凉,老六去买退烧贴了。”
房间光线昏暗,他在门口并不能看清坐在床边李墨安的表情,凭直觉认为少爷正处于即将暴走边缘。
窗户并没有关严,吹进来的风裹挟着雨露气息,令整个房间空气都变得湿漉漉的。
距离酒会越近,保镖越害怕会出现么蛾子。
上次少爷惹出乱子还是在成人礼舞会,将一位地位颇高的贵族之女骂哭来着,起因只是因为碰了少爷头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