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子一看就转身走了。
“你们,”顾飞敲了敲桌子,“走吧。”
“去哪儿?”李炎问。
“浪去。”顾飞说。
“不想出去,”刘帆伸了个懒腰,“齁冷的也没什么地儿可去。”
“人进来都让你们吓跑了。”顾飞点了根烟叼着。
“一会再进来人我们给你拽着,”刘帆笑着一拍巴掌,“保证一个也跑不掉。”
“快滚,”顾飞说,“烦。”
“滚滚滚滚,”刘帆啧了一声站起来,踢了踢几个人的椅子,“你们顾大爷又抽风了,一会儿拿刀砍我们。”
几个人都挺不愿意动,但还是全起来了,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穿了外套走了出去。
李炎跟在最后头,准备出去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裏头还一个呢,你不赶啊?”
顾飞没出声,看着他。
他也没再说别的,一掀帘子出去了。
抽完一根烟,顾飞看了看时间,砸地大款已经躺了快二十分钟,按一般随便昏个迷来说,几分钟也就该醒了。
他过去推开了小屋的门往裏看了看,大款居然还没醒,闭眼躺着,跟之前的姿势一样。
“哎,”顾飞过去推了推他,“你别死我这儿了。”
大款还是没动。
顾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大款脸上有点儿臟,不过长得还能看,略微有些下垂的眼角看着挺拽。
以他看谁都不太顺眼的眼光来说,算帅的,就是昨天第一次见就挺不喜欢这人浑身带刺儿的气质,虽然刺儿都挺低调,但他能感觉得到。
盯了几分钟之后,他掀起被子,往大款兜裏掏了掏,摸了钱包出来,身份证跟几张什么会员卡之类的插在一块儿。
蒋丞。
他把钱包放回去,凑到大款耳边吼了一声:“餵!”
“嗯。”大款终于有了动静,很低地哼了一声,听上去充满不爽。
顾飞又在床边踢了一脚,转身出去了。
蒋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跟失忆了似的,我是谁我在哪儿。
好一会儿才想起最后能记得的一个场景就是扑面而来的非常不干凈的地面,带着被踩成泥浆的雪。
居然晕倒了?真是有生之年。
他坐了起来,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低头看到自己全是泥的衣服时,又赶紧拉起被子看了看,沾上了几块,但是他拍了几下都没能把泥拍掉。
正想着是不是该找点儿水来搓搓的时候,他突然回过神来。
我是谁?蒋丞。
我在哪儿?不知道。
小小的一间屋子,收拾得挺干凈,比李保国给他的那间干凈多了,他扔下被子,过去打开了屋子的门。
看到外面的三排货架时,蒋丞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顾飞家的店裏。
“醒了啊。”顾飞靠在收银台旁边的躺椅上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玩着手机。
“嗯,”蒋丞拍了拍衣服上已经干掉的泥,“谢谢。”
“不客气,”顾飞盯着手机,“主要是不弄你进来怕有麻烦。”
“哦,”蒋丞回头往小屋裏看了看,“那个被子……臟了。”
“后边儿有水池,”顾飞说,“去洗吧。”
“什么?”蒋丞楞了楞,感觉有点儿想发火,但是又找不着合适的口子,毕竟顾飞这话逻辑上没毛病。
“不想洗还问什么。”顾飞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手机,落到了他脸上。
蒋丞没说话,跟他对瞪着。
顾飞把他弄进屋裏这事儿本来他是很感激的,但顾飞现在的态度又实在让人感激不起来,没发火都是因为刚晕完不太舒服。
瞪了一会儿之后顾飞低头继续玩手机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太阳很好,北风裏唯一的暖,但是作用不大,还是冷。
头疼得厉害,蒋丞从兜裏拿了个滑雪帽出来戴上,再把外套的帽子也扣上了,看了看时间,大概连晕带睡的用了半小时,没太耽误时间。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儿可做。
站路边看了看两边的路,最后决定继续往前遛达一会儿,找到两条街之间的岔路之后就从岔路回去。
不太想回去听李保国的呼噜,但衣服得换。
踩着泥泞的雪,他突然有点儿寂寞。
以前像这样在外面闲晃的日子也不少,有时候一晃能晃好几天都不回家,但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有过寂寞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被放弃放逐的强烈失落感,也许是因为这个陌生而破败的环境,也许是身边没有了朋友,也许……仅仅是因为病了。
手机响了一声,蒋丞摸出来看了看,是于昕发来的消息。
-我后悔了。
他嘆了口气,回了一条。
-好汉一般都一言九鼎。
于昕没再回覆,不知道是生气了没面子了还是憋着火找合适的机会再爆发一次。
他把手机放回兜裏,捏了捏鼻梁。
之前没註意,这会儿才觉得鼻子很疼,估计是摔倒的时候鼻子砸地上了。
啧。
他又仔细地把鼻子从鼻梁到鼻尖捏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地方断了,才把手揣回了兜裏。
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个很小的路口,应该就是他想找的岔路了。
没等收回目光,一颗绿色的脑袋从路口拐了出来,风一样地刮了过来。
蒋丞看清这颗绿脑袋是蹬着滑板的顾渺时,她已经从身边一掠而过,快得都看不清脸。
滑板少女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挺帅的小姑娘,就可惜头发被剃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亲哥,头发被剪乱了,找个理发店整理成短发很难么?非得全给剃了,大冷天儿的……啊绿帽子?
蒋丞再次回过头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顾渺已经飞得只剩个小黑点儿了。
头还没转回来,从路口又冲出来三辆自行车。
挺破的,叮铃当啷地响着,但都骑得挺快。
“靠,跑这么快!”一个叮当车上的人喊了一句。
蒋丞楞了楞,听这意思……顾渺又被人撵着欺负了?
他都顾不上同情了,就莫名其妙地一阵心烦。
这到底是他妈什么破地方!
回到新“家”的时候,李保国还在睡觉,呼噜倒是没太打了,但是蒋丞进屋之后他就一直在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
他忍不住过去看了两次,李保国却是闭着眼,睡得挺熟的样子。
边睡边咳这种技能他没有,睡觉只要咳嗽肯定醒,这大概是李保国的特有神技。
换了身衣服之后,蒋丞从自己箱子裏找了条毛巾,弄湿了之后把臟衣服擦干凈了。
然后坐在床上发楞。
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了。
隔壁的李保国没咳嗽,但呼噜又重新响起。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这个人是他的亲爹,同样的血流在自己身体裏。
自己居然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裏,虽然还没有见过这个家庭的其他成员,但李保国已经是大写的前方高能。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都让自己避免去思考这个问题,但现在自己坐在这裏,看着屋裏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