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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到家,元若未曾表现出任何异常,她没跟沈棠说那些有的没的,也不打算告知。
大哥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别的人,她心里清楚,不必忌惮太多,更不必现在就着急做决定。
夜里,元若去沈棠那边睡的。
以往都是沈棠厚着脸皮去主卧,这回换成她主动去次卧,沈棠倒是有些意外,但也高兴。
她俩一块儿洗的澡,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去了浴室就是相互帮忙洗头髮,但沈棠耳朵尖都红了,期间都不敢抬头看元若一下。
洗澡出来吹头髮时,元若伸手摸了摸这人的耳朵,指尖在上面轻轻拂过,小力地磨挨。
“害羞了?”
沈棠否认:“没有。”
元若好笑:“脸皮这么薄。”
沈棠没应声,先帮她吹头髮。
吹干头髮回房间,关了灯躺床上,元若动情地抱住了沈棠,白细的手指穿过这人的长发。她问沈棠:“喜不喜欢?”
沈棠蹭了她下巴一下,以做应答。
春节期间的灯火比以往都要璀璨,远处的长街亮堂,都这么晚了还有不少车子在穿行。小区楼下还有小孩子在玩闹,这大半夜的都不消停,声音传到楼上,恰巧能将房间里的声响掩盖。
元若抚着沈棠的脸,靠近她,。
后来是沈棠趴在元若肩上,一动不动地歇着。元若拍拍这人的背,把被子拢紧一些,偏头看了下窗外的夜色,又低低喊了声:“沈棠。”
沈棠凑过来亲她的下巴,讨好地蹭蹭她的鼻尖。
元若想说什么的,可最终还是没说,将双手环在对方肩后,勾住这人,别有深意地说:“有点冷,再靠近些。”
沈棠俯身下来,埋在她肩上。
“好……”
也许是心里装着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晚元若忽而梦到了以前,她跟沈梨还在一起的时候。
当时的她们还住在出租屋里,沈棠也才十二三岁,那会儿两个人的矛盾刚刚爆发。
沈梨比较焦虑,不愿意跟元若沟通,也说不过。她有些烦躁,可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工作,在填什么表。
元若脸色冷了下来,直接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梨沉声说,头都没抬一下,“跟你说一声,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再想办法。”
那时候的元若脾气不太好,一听这话就来火了。她只是想关心对方,没料到人家根本不领情,到最后还吵上了。
场面很乱,人也乱,心更乱。
当年的沈梨创业心不死,打算把钱都投出去,两个人争执不下,因为当时的她们手里已经没多少钱了,元若不愿意冒险。
沈梨有些急躁,最后火气一上来,便控制不住脾气地衝元若说:“水才往低处流,人要往高处走,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懂!”
她们吵架时,沈棠就在房间门口站着,小孩儿面容木然,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元若习惯了偏安一隅,那时的她确实不懂,不明白沈梨在拚命折腾个什么劲儿。人的能力就那么点,为了往上走而把自己弄得一败涂地,饭都快吃不起了,那算什么?
两个人分手了,沈梨把所有好的都留给了她,连仅剩的存款都全给了,自己什么都没要。她俩吵了那么久,分手竟然还挺和谐友好,吃分手饭的那天,沈梨眼睛都是红的,边苦笑边说:“是我对不起你。”
元若早就已经释然,回道:“你没有对不起我,选择不同而已。”
离开出租屋那天是沈棠出来送元若,元若的东西少,两个箱子里就装完了。小孩儿叫了一个出租车,帮她把东西送上车,元若整个人还算轻松,她抱了沈棠一把,揉揉小孩儿的后脑杓,轻声说:“好好照顾你姐,走了。”
沈棠一句话没说。
再之后,她们断了联系,直到那天雨夜沈棠找上门来,告诉元若,沈梨车祸没了。
现实的戏剧来得猝不及防,残忍得不行。
元若醒了,动动身子。
现在才四点多,外面的天还黑着,旁边的沈棠也在熟睡。她没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平躺在一边缓缓神。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让她有些难受,即便醒了都无法挣脱出来。
沈梨的那句话仿佛还响在耳畔,人往高处走……
元若有点烦躁不安,整个人都毫无睡意。
这些年里日复一日的生活磨平了她的棱角,也渐渐让她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沈梨说得对,也不全对。
再者,沈棠不是沈梨,也不是她。
思及此,元若凑过去些,搂住了对方。
沈棠睡眠浅,立马就醒了,睡眼惺忪地偏过头,反过来也将元若搂住。
冬天的被窝可太舒服了,两个人在被子里拱了两下,慢慢的也清醒了些。沈棠往里头缩了点,元若笑了笑,也不继续睡了,直接就挨了上去,把人给捂在胸前,先开口说:“别睡了。”
沈棠挺乖,蹭蹭她,含糊不清地说:“不睡。”
外头下雨了,毛毛小雨,夜色太黑看不见,只能听到一点轻微的响动。
两个人都往被子里拱,生怕冷到了似的。
过了几分钟,雨点逐渐变大,淅淅沥沥的,没多久就把窗户玻璃淋湿,使得落地窗上凝集出不少水珠,再倏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