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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我们…”江颐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徐砚拽住了胳膊,她疑惑地朝对方看去,只见对方轻轻摇头
徐砚怕沉默会让江颐之误会,又怕两个人窃窃私语的行为会给妖怪们带来不安
借着帐篷的阻挡,她拽过女人的手,柔软的指腹在对方掌心轻轻划动,一笔一画,只有四个字
【守株待兔】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痒意,江颐之被对方轻轻攥住的手腕不自觉瑟缩一下
她看向徐砚那张完美的侧脸,心下颇为复杂,明明此时想这个不太合适,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走吧…”也不管那隻小白虎,徐砚很快放下那隻令自己上瘾的手,率先朝外走去
江颐之回头看了眼,最终还是跟着她走了
被小女孩抱在怀里的小白虎看了看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站在原地的妖怪们,黑葡萄般的眼睛闪过几分纠结和犹豫,最终还是没跟上去,留在了这里
两个女人并没有走远,江颐之左顾右盼,最终选择一棵最高最茂密的大树
“就它了。”
江颐之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双腿猛然起跳,两隻手抓住一根粗壮的枝丫,双脚顺势蹬着粗糙的树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爬上了树,一套动作流畅自然
“来!”她一隻手抓住树干,另一隻则对着树下的徐砚遥遥伸出了手
徐砚有些犹豫,她会爬树,可是…
她到底是抓住了那隻手,徐砚不断劝说自己,算了,就拉个手而已,也没什么吧
信仰
这棵大树很茂密,粗壮的树干分出去无数根枝丫,比大象的腿还粗,两个人根本不用担心会摔下去
洁癖犯了的徐砚低下头,两隻手不停拍打着蹭到身上的蜘蛛网,一隻微凉的手却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徐砚…”女人看着远方那片低矮的临时帐篷群,胸腔深深起伏,使得出口的话带着气音
徐砚顺着目光看去,放在衣服上的手渐渐垂下,女人也沉默了
不落城内树木青葱,鸟语花香,充斥着生机活力,对比之下,城郊只有一种颜色——灰色,单调的灰,死寂的灰,麻木的灰
大片大片的灰色呈带状,包围着那座五彩斑斓的小城,她们刚才所处的那片区域只是其中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点
杂乱无章的临时帐篷不计其数,就像黄米里的小米,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反正密密麻麻就是了
就算知道妖奴产业链牵扯甚广、规模庞大,但亲眼所见才知其壮观
无力感袭上心头,她们不由问自己,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呢?或许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就像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浪花,却想在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一场海啸
可是,宋随、陈笙的脸又一一从脑海中划过,满含希冀的、绝望不甘的,还有许心潋,还有凤鸣阁,还有许多像李燃一样的人在黑暗里举起火把,每个人的力量有限,但都去做了,不是吗?
世界不总是黑的
“徐砚,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江颐之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很轻
“是啊。”徐砚启唇,声音同样坚定,她伸手摘了一片树叶,那片树叶被虫蛀得一干二净,隻留下镂空的脉络,带来残缺而倔强的美感
两个人对视一眼,蓦然笑了
太阳慢吞吞挪到了正南方向,妖怪们战战兢兢地生火准备做午饭,每隔一周那伙人就会来一次,今天刚好是第八天
到现在这个点了它们还没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妖怪们过得格外煎熬,明明知道头上有把砍刀在数小时后就会落下来,但偏偏有个大喇叭给你实时播报着秒数
外围的一个小妖从土灶下取出几根正在燃烧的木头,防止火太大把水烧干,就低头的几秒钟,耳边就传来不怀好意的声音
“咣当!”
正在煮着稀粥的铁锅被一脚踹飞,在空中翻转几圈后重重摔下,发出一阵脆响,泼出的稀粥洒在地上,留下几道冒着热气的水痕,没几粒米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妖怪们浑身一颤,手中顿时失了力,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趁着那些人还没进来的间隙,家里有小孩的妖怪悄悄踮起脚尖,赶忙把娃娃藏好,看着娃娃们熟练地捂住嘴巴,家长才快速掀开帐篷出去
妖界伢子遍地都是,他们更不敢把孩子藏外面
即使这样做是无用功,但他们也要赌那微乎其微的概率,万一今天伢子们没有搜查屋子呢?
可是妖怪们谁也没想到,那些王八蛋今天又换了一种玩法
“今天我们换一种方式,我们玩,捉迷藏,哈哈哈!”
那些人狞笑着,牵出两隻头上长着犄角的野兽,它们呲牙咧嘴的,粘稠发黄的涎水悬挂在半空,血红的竖瞳看着众妖就像是看到一块块筋道的肉干,显得异常兴奋
一隻凶神恶煞的猿猴从伢子里走出来,它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意拽过几个妖怪,粗暴地撕开他们的衣服,把破碎的衣料放在野兽鼻尖晃了晃,随即放开圈在它们颈部的锁链
野兽皱巴巴的鼻尖用力耸动,灵敏的嗅觉捕捉着衣料上的味道,随即低吼着衝向了帐篷深处,瞬间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