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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上虞是美的,且是女子之美。
只是骨子里那股不屈与狠劲总让人觉得她似是隻野狼一般,连凶兽都不像。
她并无凶兽身上那种暴戾。
隻像头野狼,单纯的狠,不要命的狠。
可凭借利爪尖牙咬碎敌人的喉咙,任热血沾染皮毛,清瘦的身躯里藏着无穷尽的力量,掩藏了太多不以示人的情绪。
她眼皮动了动,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迎着透过窗来初晨红日的光。
即便这双眼眸无尽苍茫,可看不出情绪倒也显得干净。
“几时了?”
她方醒的嗓音无一丝气势,仍懒懒的窝在白鹤怀里。
昨夜焰海一遭累的厉害,以她之力与上古焰海相抗无异于凡人与山崩地裂较量。
偏偏她就生生抗住了。
耗尽灵力也需几日休养,可她向来不喜拖欠政事,即便此时身上疲软困乏,她也欲起来去往混元殿。
白鹤不自觉轻轻蹙起眉头“尚早,你不若再睡会儿,脸色看着苍白。”
她背着光,娇艳精致的面容上落着阴影,上虞看着她长长上扬的睫毛,视线稍移又落进了那双晶莹剔透的黑眸里。
“好。”
她应了。
除了双羽再没这般应过第二个人。
也除了双羽再没第二个人这样与她说话。
白鹤的出现让她猝不及防。
可白鹤与双羽不同,双羽从不像眼前人这般娇俏,对自己总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温暖关切又霸道。
可眼前人像只会挠人的猫,温柔也狂躁。
“你昨夜作何累成那般?”
猫乖时就是这般柔软体贴。
上虞未曾瞒她,轻描淡写道“去莽荒焰海走了一趟,焰海躁动,陡然升起万丈赤焰,方圆千里靠近不得。”
白鹤忙着逃婚,并不知灭世之劫的事,神情很是不解。
上虞对她讲了遍干坤宫的事,只不过隐瞒了自己命星之事,虽迟早她会知晓,可在这王城里,上虞不会告知她。
她无法坦然告知可称为友的白鹤自己时日无多,她傲然惯了,这种劣事难以启齿。
白鹤听完本末后却神情凝重,她直直的望着上虞,看的上虞心底不安。
许久见她努力克制的自己的情绪,颤抖的开口道“神界有秘宝,即便灭世也可举界躲入秘宝之内。”
闻言,上虞不敢相信的皱起了眉,“我还想神界有何后路令太子靖提起灭世之劫还得意的眉飞色舞,原是如此。”
秘宝乃祖神所留,由真龙与凤凰两族秘密派人共同看守,原就是为了这个灭世之劫。
白鹤无措的握紧双手,胸口起伏着。
身为凤凰族人她不该告知上虞,一旦此消息泄露,各界定会率军撕碎了神界抢夺秘宝。
可……
她深知神界的打算,瞒了三百年不肯透露出灭世的风声、不寻求破解之法,不过是等劫数到来躲进去,自此六界便隻神界一个。
她后悔的抓紧了上虞的衣袖,解开灵力起身幻出刀来抵在上虞的颈间。
她为何会告知这位魔尊呢……
以上虞的作风定会打入神界,到时尸骨成山,三十六重天毁于一旦便都因自己这一时多言。
只要杀了上虞,这一切都不会乱。
只要杀了她弥补方才的失言,即便自己死在魔界王宫也无碍。
匕首死死的压在上虞那细嫩的颈间。
而上虞也是亲眼看着上一刻还抱自己在怀的人幻出刀来抵住自己的咽喉。
她心底莫名哀伤。
可得知神界秘宝的那一刻她的确是想挥兵踏碎凌霄。
神与魔终究是成不了友的……
立场对立的两个人如何能有情分在,是她一时糊涂。
她静静的看着白鹤,在等待她动手,可握刀的人迟迟不见动静。
远远的从鹰愁涧传来一声龙吟,青门殿的结界薄弱,她还未来得及修补。
“动手就快些,作何磨蹭。”
可白鹤呼吸愈发急促,倏然收起了刀。
上虞原本掐诀的手松开来,不解白鹤的举动。
她即便刚刚刀架在脖子上也并非任人宰割,她腕上有一粒灵石,若身无灵力时遇险仍可恢復三成的灵力以自保,三成灵力震开白鹤手里的刀已是绰绰有余。
她在等,一旦白鹤动手她便也会出手。
一旦出手,此次她绝不会再留着白鹤的命!
这份虚无的情谊也该粉碎,她甚至不愿想这份情谊可曾真的存在过。
骗人情者,都该去死。
她在等最后一刻,她承认自己不死心的在等最后一刻。
可这人却将刀拿开了……
倒让她不会了……
只听见眼前失了魂一般的人轻轻开口“你会发兵么?”
上虞听得出她声音在抖。
她也坐了起来,握住眼前人冰冷的指尖。
“为何不动手?”
白鹤讶异的抬眸看她,试图寻找一丝该有的怒气,可这位魔尊神情却无一丝波动。
她纠结的皱紧了眉,湿红的眼里似乎蒙着一层水膜,只要用针一戳就会碎成一地水珠滚落。
她不知该说何。
说到秘宝时再三犹豫却还是说出了。
唯一一个自以为可以杀掉上虞保守秘密的机会她也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