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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当初看救星一样将她捧上神坛,如今又亲手将她从神坛之上拉下去。
上虞漠然的看着亦步亦趋的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去歇息,我没那般不堪一击。”
穆离不肯,就差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猫儿一样的眼睛恳切的望着她。上虞无奈的笑了笑“难不成你要跟着我去睡觉?你嫂子回来会一剑劈了我的。”
提及白鹤,穆离似是想到了救星一般“嫂子何时回来?那你可要好好的,不然我就找嫂子告你的状!”
常森在一旁嫌弃的撇了撇嘴“知道将军都有嫂子了你还缠着将军,不知羞。”
常森惯来挤兑穆离,上虞也如以往一般瞥了他一眼威胁道“不许欺负穆离。”
常森顿时偃旗息鼓,穆离倒是雀跃的拉着他走了。
相见
回到住处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她失力的躺倒在梆硬的木板床上,破旧的潮湿棉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百里的逃亡让她太过狼狈,顾不得清洗满面灰尘,顾不得梳顺枯草一般的长发,顾不得换一身干净衣服,她就这般静静的躺在腐朽的床榻上望着虚空。
想当年她打的第一仗是在魔界的荒域,魔煞横行,她握紧手中本不利破甲的横刀,将一个个迎面而来的敌人砍下头颅。
腥臭粘稠的血液溅湿她的盔甲,顺着脖颈流进布衫里,那种濡湿她从未忘记,且总是一阵恶寒,是以后来她上阵便不愿穿盔甲,那种被冰冷的铁甲禁锢这湿冷衣衫的日子太煎熬。
天是重紫色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太小,衝不净人脸上干涸的血,厮杀无休无止像是怪咒。
那一战,她抬着酸痛的手臂砍下眼前高大魁梧的魔煞的头颅时,那颗头在泥地里滚了几滚,她木然的转着头髮觉这片战场只剩下了她自己。
除此之外,再无生气。
然而她也脱力的倒在了层层迭迭的尸体之上,暗夜的繁星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闪烁着。
人死后都会化作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成为地上人眼里的星星么……
这个战场上层层迭迭的死人,他们的魂灵何在?
上虞不由得痴狂的轻轻笑着,这些魂灵是否都直勾勾的盯在她这个唯一的活人身上,看自己躺在他们故去的身体上笑。
看着那满天繁星,她向往的伸出手想去触碰,可伸出手才发觉看似近在眼前的繁星却是那么遥远。
咫尺天涯,她与那些高贵明亮之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唯独白鹤……
上虞不由得抿唇笑了,笑着却是眼眶发酸。
白鹤何尝不是那天上星、人间月,这是她与美好离得最近的一次,她眨了眨眼逼退泪意嘲笑自己的卑怯。
当年她年幼,几个长老都觉得是她杀了师父,后将她投入炼刀塔内她都不曾想哭,识的白鹤后却总会没出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的确有些想念白鹤了,以往的无谓不过是寄生草一般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既是受了白鹤的情便再也不能放下,享惯了荣华富贵如何受得了清贫困苦。
她想有白鹤的一颦一笑温声细语来开解她,想有那隻傻鸟儿义无反顾的生死相随,想有那份炽热的真情来抚平她心底的褶皱。
“鹤儿……”
隔着衣衫摸着胸口的那缕发丝,她心底又是一酸,真的好想看一眼那黛眉朱唇……
外间一阵风吹过,随即一道冷冽嗓音响起。
“上虞,真是许久不见哪。”阴狠嘲讽的语气敲击在她心头。
她噌的站了起来,看着凭空出现在她屋内的双羽她不由得慌乱,随即无措的解释着“师父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
话还没说完一道灵力狠狠打过来,上虞被打的仰倒在地,她捂着剧痛的胸口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双羽,琥珀色的眼眸透着无助像个孩子。
曾经双羽总爱捏她的脸欺负她,与鹤儿一样,不一样的是从来都是双羽哄她,她才是较为弱势的那一个。而自己也不会像白鹤一样去掐她的腰,只会傻傻的低着头隐藏脸上的绯色。
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那是否是与对白鹤一般的不同凡响的喜爱,在双羽面前她似乎并无评判这些的资格,隻双羽说何便是何。
她如同一只见了主人的狗,胆怯的不敢有任何违背,只是解释着“不是我……”
看她这般瑟缩,双羽嗤笑的蹙着眉,极是不屑“你不是威风堂堂的魔尊么,怎么像条狗?我做翊石的几万年也不见你做出这副无辜的模样。”
双羽长着一双月牙眼,原本笑起来是能融化冰雪的温热与甘甜,可此时那双眼眸冷冽锐利,像一把带着冰霜边缘不整的锐利匕首,生生的插进上虞的心头。
在她的面前,上虞赤裸且不堪。
“真的不是我……那日我从蜃的幻境中醒来,脚下仍是原地,未曾移动一步。”
不知何时眼角流下了一道泪痕,只见双羽诧异且阴狠的盯着她的泪,缓步移到她眼前,下一刻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眼看着自己。
“几日不见你竟学会哭了,看来那个小贱人很会调教你。你说非是你杀了我父尊,可你也说了你中了蜃的幻境,而蜃一次隻可操控一个人,我清清楚楚看见是你杀了我父尊,又将我推下悬崖,你有何好狡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