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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山高路险。
毒虫横行。
本就是一方土皇帝盘踞,朝廷从未费力气管过,如今派上虞前去,圣意昭然。
为了相府,她不可衝动。
死死的攥紧了身上的华服,贝齿欲碎。
马车驶离了将军府前,又不紧不慢的进了皇宫。
白鹤蓦然觉得马不停蹄一词或许并非是个好词,须是要分境况的。
在后宫众人前受了皇帝的册封,美人皮骨不知惹了多少的嫉恨,白鹤却不以为然,她也曾想过服毒自毁容貌,却只怕成了废棋,惹阿虞与皇帝厌嫌。
皇帝病且未愈,却召见于她,心底闪过种种猜测,面上故作淡然。
一步步走进了殿内,见小公主跪在一旁,白鹤还未跪下便是一道竹简砸在身上,她忍着痛低头跪好,“陛下息怒。”
耳听的上面暴怒如雷“真是令朕大开眼界,明知朕属意你进宫,却去与上虞厮混!你们相府是要造反不成!”
白鹤低着头,看着恭顺,实则在思索着可是小公主来告密,小公主那般喜爱上虞定不会给她招惹祸端,皇帝既是发落了上虞那定不是小公主告的密。
且照皇帝发落上虞的时机来看,定是在召自己入宫时分便知晓了,却不曾让自己与上虞对峙,想来是不愿与相府将军府撕破脸,打算暗里发落。
是以,白鹤伏地跪拜“陛下息怒,是妾身一时糊涂,妾身做下的丑事父母并不知情,求陛下要杀要罚莫要牵连相府。”
若说不牵连的确不能,且皇帝还会以此要挟丞相主动让权,只是不会捅到明面上来,皇帝也不想带上那顶绿帽子。
见白鹤这一副好相貌,打入冷宫未免可惜,横竖是跟个女人苟且,也算不得脏。
皇帝心思也真是龌龊至极。
看着皇帝色心昭然的眼神,白鹤不由得悲哀,看来世间的权须要有道相依托。
要何时她提到自己为上虞之妻时才会受到该有的尊重。
出了那间阴森的殿宇后,小公主对她道“那日在马场太尉家的女儿恰巧看见了你与上虞上了马车,原本本宫封了她的口,却不曾想她不怕死的告知了太尉,太尉自不会放过这个扳倒上虞的好时机。”
白鹤道了声谢。
而后的几日,丞相交了权,将安排了自己心腹的位置都禀报了皇帝。
白鹤心底纠结,她与上虞本就不属于此,为了救上虞她即便不理会这些人的生死又能如何。
可救自己的爱人而搭上旁人的性命……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那般。
闻说西南战事艰难,将士们本就水土不服,又惧怕毒虫,故而节节败退。
皇帝却下令,不可撤军。
白鹤再也忍不下去,暗里找了小公主带她逃出深宫。
千里逃亡,她一刻也不敢停。
三个月,她赶到时血流成河。
她替上虞挡下了那一支破空而来的毒箭。
看见上虞转身错愕的神情,她隻轻轻一笑,“你不曾来找我,我便来找你了……你究竟可曾爱上我?”
她心里挂念的始终是童儿所讲的,让上虞爱上她,方能渡她轮回。
女将军扔下了手中的刀,摘下了预防毒虫的手衣,抱紧了白鹤慢慢变凉的身躯。
爱么?
又是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毒虫,爬上了上虞的手,她也不曾驱赶,任那毒虫要破了自己的皮肉钻了进去。
漫山遍野的尸首,上虞看着白鹤的面容,想起了梵音山庄的那一面。
自己怕小公主叫来二皇子后白鹤吃亏,便恶狠狠的骂了她一句滚开,余光里这女人手交迭于腹前,垂眸失落的模样万分惹人欢喜怜爱。
那一晚,惊讶于她的大胆,却隐隐觉得本就该如此,似乎自己已拥有过她千万次。
不解她为何总对自己那般好脾气,可肩上未消去的牙印却彰示着她并非看起来那般温驯。
鹤儿……
上虞吐出口黑血来,将死之人,魂灵不稳,她似乎真的看见荒野间白鹤穿着婚服嫁给自己的模样。
她怎能不爱。
颛影看的恼恨,这个白鹤真是教她出乎意料,她本想将她困于深宫,待上虞苦战之时她也该怀了皇帝的孩子,上虞定会心生怨恨,谁知这个白鹤竟然如此不管不顾。
她倒是不像个纯粹的神仙了,颇有几分魔气。
可这小周天毁了她又如何,这小周天要毁的是上虞!
三重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童儿在一旁问的小心翼翼,颛影睨了他一眼,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
那双异瞳闪着诡异的光芒。
“怕何,她若无怨气,即便出去了也成不了气候,她若有怨气便出不去。”
童儿小声答“上虞虽无怨气,可苍咒的怨气……”
听见苍咒二字,颛影瞳孔一颤“那便绝不可让她出小周天。”
童儿右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俚语说的倒也准了。
这第三重天,入目便是莽莽雪原。
白鹤是一株刚修炼成人形的月季花妖,黑漆漆的山洞里充斥着难闻的腥臭,她手脚被锁着禁锢在一张铺了虎皮的巨大石床上。
一个魁梧的身影走了过来,黯淡的光线她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便闻到了一股令人反胃的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