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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狗嗷嗷呜呜地吵着也想吃顿好,她不慌不忙,将鱼汤盛在碗里,用筷子把鱼肚上软乎没多少刺的肉加进去,卧上蛋,看一眼灶旁边的筐子,里面已经没几个饼了——倒也不能怪柳舒,她自己也嘴馋,否则哪来的闲心做这些好吃却有些麻烦的东西。
用布垫着底,盖上盖子,取一个饼搁在碗上,她要去给柳舒送饭,刚到灶房门口,就见柳舒在外面的门口边站着,有点儿不大好意思地捏住衣袖,看见她端着碗出来,忙迎上来。
“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
秦大把手里的碗向前一递,小心交到她手里。
“你的午饭。”
柳舒有些呆住,“啊”了一声,正要说什么,秦大已转身回去,碗烫,她急急忙忙走回去,放下碗,捏住耳朵散热,从半开的窗户看过去,只能瞧见秦大半个身子,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别无他法,隻好先吃饭再谈。
秦大将锅里剩下的鱼肉和汤盛出来,理干净肉,用刀对切,鱼头给了大黄,脊骨给了猫,她小心翼翼吐着刺,坐在火旁边吃出小半身汗。
汤鲜得人吞舌头,她蘸着饼子吃,吃一口要品上几十下,待得清干净那些鱼肉碎里的刺,剩白花花半碗汤,一口气喝干,舒舒服服打个饱嗝。
再多也没有,猫和狗都知道,家里难得连着好几天都煮这么多东西,它俩抢了会儿剩下的鱼骨,各自散开,跑出去找别的吃的了。
秦大洗了锅碗,正要去柳舒房间收碗,就见着柳姑娘端着碗站在门口,像是要进来的样子。
她那天晚上没瞧清柳舒的衣服穿在身上是什么样子,如今大白天的,终于看了个清楚。那些花啊柳啊的纹饰,她只在庙会上见过,如今柳舒穿着在她面前站,就好像观音菩萨座下的龙女童子出来了似的。
柳舒瘦,下巴打着尖,秦大瞧着便想:怪不得淋雨就病了,身体实在是太单薄些。
她见着漂亮衣裳就忘了自己在世人眼里是个瘦弱男子的模样,柳舒红着耳尖咳嗽一声,她才醒过来,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恩公,碗便给我来洗吧。”
秦大摆手,将手掌伸出去。
“没事,我衝衝就行——你也不用叫我恩公,怪怪的,”她抢了碗来,抿嘴,“姑娘去歇息吧,晚上照样将门锁好就是。”
这便是今晚也不会在家歇息的意思。
柳舒白占着人家房子睡觉,凭空受了这等恩惠,到底是心有歉疚,看秦大忙活完,扛着锄头往外走,大黄不多时就跑回来趴在梅花树的阴影底下守门,她在房间里转一圈,将眼放了在那迭整齐的粗布衣裳上。
月上中天,秦大叼着家里最后一个白饼长长叹气。
可不能再这么贪吃了。
土豆焖饭 我吃一锅
秦大地里实在是没什么可忙的,这两日别说杂草,蚂蚁都不乐意往它田里去,略坐会儿,她慢慢走回去。
柳舒今天起得早,家里门开着,柳姑娘手上抱着秦大家的粗布衣服,正站在院子里,对着秦大家的方水槽发呆,听见秦大脚步声走近来,忙迎出去。
秦大没料得她在院子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见是她,方才放下心,和柳舒一起进去。
“姑娘是不是饿了?早上吃点什么?”
柳舒不大好意思,隻摇头道:“昨晚上吃得太饱了,这会儿还不饿。秦公子家中可有针线?”
她这样问,秦大还道自己洗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将柳舒的衣服洗坏到哪儿,只是这姑娘碍着住在自己家,不大好告知她。她自己也面羞,忙点头,带着柳舒往仓库里去。
针线她不大会,补洞还行,若说补得如何精细,完全不通。家里针线盒子还是她娘准备的,大小铁针、粗细丝线、顶针、剪刀、还有几块打线的粉片,一根编了细节的小绳。
秦大点了一遍,东西都齐全,方才拿出去给柳舒,见她手上还抱着衣裳,便伸出手预备拿,柳舒拿了针线盒子便转身快步走了,倒留她独自在那儿摸不着头脑。
想不通,便放一边去,她想了会儿要忙的事,转身回去翻仓库。秦大依稀记得家里有个装了酒的短嘴坛子,却不记得放在哪里。那是她爹还在世时,偶然有年在山上寻到根人参,没舍得卖,在镇上打了酒回来细细依着土法子,将它泡成参酒,嘱咐家里人若非必要不能打开来,这等泡酒,年岁越久越好,只要没散掉药气,隻管放着就行。
她不大想把家里的猪卖了,若是能将酒找到,明天到镇上就问问外边有没有好猪种能配种的,她把酒卖了,还能用上好一阵子。
酒没找到,倒寻出些别的东西——仓库里久放的多半不是什么藏金匿银的宝贝。秦大看见个和酒坛子差不多的,没有封泥,却裹了好几层油布,她凑过去闻,像是有点酒味儿,三两下将缠在坛颈的麻绳解开,揭开封口纸,往里去瞧。
那是坛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醪糟。
她给衝得说不出话来,闭眼将油布纸盖回去,随意捆上绳子,缓一口气,忙又屏住,抓住坛肚子上的两个耳朵就往外搬,一口气提溜到屋后的桂花树下,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压住油纸,扶住树喘气。
秦福正端着碗蹲在门外吃麵,见着秦大,吸溜两口就站起来。
“二哥忙什么?过早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