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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走,桌上便松下来。柳舒围着秦大叽叽喳喳,柳翟同他夫人讲话,几人又时不时同柳夫人说说话,不多时,桌上本还剩着许多菜,这样聊聊说说,竟都吃完了。到夜里,她俩仍叫柳夫人给撵到了一处去睡。
柳舒是没什么感觉,她手上忙活不停,东西没怎么进她碗里,全让秦姑娘本着“不可浪费”的心,收进了肚子里。秦大又不肯压了柳舒这欢欢喜喜的心情,吃得很有些不大舒服,白日里又睡得多,怎样都困不下来,隻好在榻上翻来覆去。
万籁俱寂,秦大好不容易有些睡意,方一合眼,就听柳舒低声叫她。
“阿安?”
这两字说来绕口,柳姑娘每次叫她,若是不急,总爱拖长了念。秦姑娘隐隐听着,将脑袋往里面凑了凑。
“嗯。”
“如今也回家见过了,我们明日便回去吧?”
“不同伯父伯母再呆会儿吗?”
“我懒得……还是村里呆着舒服,如何?你若是想四处去玩玩,我陪你去也行的。”
她一说话,秦大方才没来的困倦就全都涌了上来,好像专等着柳舒一样。秦姑娘强打精神,笑了笑。
“我哪有什么想玩的……倒是你,若是想回去了,那我们明天就走,如何?”
“不错。明天等爹起来了,我们就去说,再买点东西,怎么也能赶得上。多呆几天,只怕我娘看我都得嫌烦了。何况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我俩也不好总叫秦福帮忙盯着。他这会儿出时出力的,往后找我们借秦秦去耕地,我怎么好意思说不行?再说了……”
秦大听着她絮叨,起先还能“嗯”上两声应她。听到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恍恍惚惚地,眼皮子直打架,到两边打了个对等,一闭,彻底睡晕过去。
她这里没了响动,柳舒却活泛起来,趿拉着鞋子跑过来,趁着屋外照路的一盏灯,将秦姑娘左右打量,比划着那矮榻大小——毕竟是小憩所用,怎么也挤不上两个人。柳姑娘不愿将秦大叫起来,就只能忿忿地跑回去,将被子一裹,睡去了。
她俩回到花庙村时,早已过了饭点。
时节翻过端午,午后能热得地上烤红薯,柳舒留在村口树下等,秦大跑回去找秦福过来搬东西。
柳复嘴巴上生气,心里毕竟疼爱这个女儿,租了辆车,各色吃的都买了些,连带着柳舒自己的用具,一应装上,也不必她俩提筐担壶地翻山越岭,送到村口便是。
秦福过来帮忙拿行李,见着马车,很是稀奇,转了一圈,跑过来和柳舒打招呼。
“嫂子家里可好?你放心,家里我收拾得可干净了,你和二哥再多玩几天也没事。即是回来了也好,东西隻管让我和二哥来搬,天热着呢,你就站这乘乘凉——这是二哥说的。”
他笑嘻嘻卖了兄长,跑过去拿绳子将箱子上下一捆,背起来就走。秦大不知道他嘴巴上从来不给自己遮块布的,跟着后面来拿东西,见柳舒守在一边笑,隻道是回了家心情好,她忙着收整,也朝柳舒一笑,将东西一背,往回去。
柳姑娘回到家,手上隻自己拿了走时的小包袱,秦大把东西一排排列在廊下,柳舒的她没去开,放进了房间里。秦福帮着将鸡鸭鱼肉什么的,该收库收库,或是放进厨房等秦大处理。
两人从里间一出来,秦福正说着有两隻鸡现在不下蛋,瞧见水槽,将脑袋一拍,“哎呀”一声,拽住秦大。
“二哥,你家是不是之前养了五六隻鸭子来着?就那个黑皮不着家,咱们管它叫憨包鸭子的?”
秦大略一思索,点点头。
“我说呢。前几天大黄的小狗、你有时候喂的那隻白猫,忽地打起来了,我跑过去看,跟几隻鸭子打架呢。我还道是哪边来的,结果这几隻鸭子顺着你这倒水的水槽,跑家里来了。我瞧它熟门熟路的,你之前又说鸭子丢了,心里拿不准,给他们铺了窝,关到你园子里去了。”
秦大听着一愣,问道:“领头那个,耳朵毛边上有块红的?”
秦福忙点头,乐呵呵:“就是,就是。原来真是二哥家的鸭子啊?”
秦大也跟着一笑,转向柳舒:“阿舒,我同秦福去瞧瞧,看看是不是家里的。你东西若是不知怎么放,就稍稍歇息会儿,等我回来帮你弄。”
柳姑娘这会儿正找机会实现她那些弯弯绕呢,听见秦大一说,挥着手赶人。她尖着耳朵,听秦大秦福开了果园门,一溜烟跑到卧室去,拖出两张竹棍凉席,将箱子打开,找出根绳子,上手就开始扎竹棍。
她是浑不信邪的,今个儿软磨硬泡,都要跟秦姑娘肩并肩睡到一块儿去!
钵钵鸡 本章内容好吃爆炒小孩子不要看,会上火
柳姑娘算盘打尽,到底是没能和秦大睡到一块儿去。
她千思万想,算漏了秦姑娘好事近,秦大白日里忙活,最怕逢着月事时受凉生病。村里那个老大夫虽说医术不精,只能瞧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可好歹是个大夫,不至于在秦大月事时, 还瞧不出男女,是以每月里这好日子,秦大总是在房间里暖乎乎睡上一两天,然后再出去干活。柳姑娘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暗自扼腕叹息,独自一个人在那两张床宽的竹棍凉席上往月兴叹——秦大还道她睡得不舒服,多搬了几张长凳来铺床。
秦大仍照旧例,睡到天大亮方起,她睡前头昏脑胀,思绪万千,到这会儿睡醒,还有些迷蒙。一来她月事到,人困倦不已;二来到柳舒家里走了一遭,乱七八糟的事,她想来竟如做梦一般,隻觉身乏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