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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摇头,答:“无事,我睡一觉就好了。阿舒,你要是吃过饭,就去歇息吧。”
柳舒万般不肯,扶好凳子,往桌边一坐,拿起那本《水浒》,道:“你睡你的,我瞧我的,你若是半夜里当真没什么,那我自然就去睡觉。”
秦姑娘这会儿提心吊胆,哪里敢让她看那本书,伸手要去抽出来,柳舒却仗着身量,从桌下滴溜溜一钻,跑到了对面去坐着。
她这会儿很是得意洋洋,将书一翻:“你既然不看,那我就来念。念一个景阳冈上
油灯虽暗,也能照着这一方,柳舒看清书上底细,霎时红了脸,忙将那本书丢开来。秦大颇感无奈,从地上捡起,放到了柜子边,她叹气一声,便答:“现在看见了?再晚点灯也不大好瞧见路了,你去睡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催柳舒走,柳姑娘这会儿犯了犨,隻道秦大同她有了小秘密,这一整日也不来找她的,竟是在家看这个。
“我偏不,”她抬头看着秦大,“这,这,这东西哪里来的?你总得你总得同我说一说。秦姑娘头疼着,不想多解释,隻道:“旁人给的。阿舒,我现在烦得很,不想迁怒你,你去睡吧。”
柳舒腾地站起来,颇有些忿忿:“什么人给你瞧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你不必替他遮掩,尽管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去。阿安,你倒也不用愧疚,我们两个一条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唉不过你若是真想嫁人,我倒是可以想个法子,瞧瞧能不能让我爹"
秦大却不答,看着她,直到柳舒声音渐弱,她将那本书又抽出来,拿在手中。
“嫁人?柳舒——柳姑娘,你以为我是想嫁人,想做这种事,才找人去要这本书的吗?你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拿来好玩的吗?我今生因着这样,若不想他日父母坟前尽不得孝,就只能是男子。”
她怕旁人听去,说得低声。柳舒没敢答,隐隐觉得秦大情绪有些不大好,正要上去问,秦姑娘却靠进来。
“若是说什么夫妻两个[阿舒,我可不玩过家家的把戏。”
那本书摊开来,后面却是两个女子赤身裸体在榻上,正滚作一团,衣衫胡乱扔着。柳舒大为惊撼,抬头去看,灯光昏昏中,秦姑娘却笑着,眼中映着跃动的灯火。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妻子,难道你也要同我做这等夫妻之事吗?“
酸萝卜老鸭汤 酸是真的酸,喝汤多喝一点哦柳姑娘,不够再加点醋呢
柳舒脑子一团浆糊,不知如何作答,直愣愣坐着,仿佛傻了一般。
秦大叹气一声,将书合上,丢到一旁,隔着衣袖拽住柳舒。她拉着柳姑娘到门边,将她送到卧房口,低声道:“你吃过饭了没有?”
柳姑娘点点头。秦大笑着,把她带进屋子里,拨亮油灯。
“那就早点休息,有什么打算,咱们明天再说吧。你是聪明的人,怎么这些事情上却犯了傻?我也非无欲无求的大好人……阿舒,你还是多提防着我为好。”
她说完,关上门,走了出去。
柳舒耳朵里听得她房门落锁声,忽地惊醒过来,她浑浑噩噩,眼前尽是方才在秦大房中所见。
——难道你也要同我做这等夫妻之事吗?
她想到这,便见着那书上所画,又见着秦大那双眼睛。柳姑娘一时半会想不通,一时觉得面红耳赤,一时又觉得慌乱无措。站在原处很是呆愣一阵,最后脸也未洗,吹了灯,往床上一躺,将被子扯来,闷头一盖,隻管睡去。
柳舒醒来,天已大亮。
她这一觉睡得混沌,一点儿也不轻松,一坐起来隻觉得头疼。
柳姑娘自个没想得清楚,不知怎么去跟秦大讲。这般想着又觉得十分委屈,虽说她确是如秦姑娘所说,从不觉得一纸婚书能将自己锁了。她爹娘如何说,她像是吹牛好玩一般,不曾多想。但秦姑娘本可以同她好好谈谈,怎能如昨日那般令人慌乱。
可她现下想到秦大,就浮出来书上的画,好似那些线条有了颜色,生了脸,从那模模糊糊的,变成她和秦姑娘的模样,满室生香。柳舒忙从床上跳起来,使劲拍拍脸,暗骂自己两句不要脸,拿过盆去打水洗漱。
屋子里静悄悄,柳舒进厨房去看——虽是冷灶冷锅,可秦大已经备好早饭。面条煮好之后往冷水里过一遭,拌一点油,晾在筲箕里,不至坨成一团,又爽利可口。
昨天做的钵钵鸡调料还在,秦大用大盆反扣住,柳舒随意加上汤吃了点,心里不大安定,没什么胃口。她丢下碗,又去寻了块点心,勉强吃饱,隻觉得心烦意乱,很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往日这会儿,她或是牵着牛出去溜达,或是躺在院子里隔着厨房窗子同秦大聊天。可今天四下里找过一圈,秦秦不在牛房里,秦姑娘的卧室房门大开,里面空落落,亦没藏着人。柳舒料想她俩回来时,秦大还说起地里的玉米,猜着秦姑娘应当是去瞧田里的菜,是以不在家。
若是第二日要做什么,晚上吃饭时,秦姑娘都要知会她一声。昨夜乱糟糟一片,谁还惦记这事儿?柳舒掩上门,自往田边去。
翻过端午,就算是到了真热起来的时节。
她今天起得晚,田里已经没什么水气,只是打路边过去,裙子底下得沾点儿草粒。再忙个不停,得等到秋收去,大家伙现在虽是来做活,可都懒散,除除草,瞧瞧苗,清清虫,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