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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最近的习惯,下班回来,哪怕再累,再没精神,也不要立即就躺下,那样必做的事情就会一路拖延下去。
洗漱之后再躺不迟,能解乏,还能给自己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
浴室里一件件脱下衣服,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会。
她没心情去欣赏自己姣好的面容和标志的身材,那是她心情不错时的观察方向。
她认真看住自己的双眼,解读其中的暗语:她不快乐。
她最近都不快乐。
反而因为这种不快乐,她原谅了楚若游刻意隐瞒的行为。
如果一件事不说就没事,说出口一定会令人难过,那么要不要说?
如果换作她是楚若游,她会怎样处理呢?
哪怕路上讽刺了楚若游一句,将这些天的怨气泄露一点出去,照样是于事无补。
楚若游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给她一记冷眼,好像连跟她吵架的心情都没有。
她回过神,对着镜子,温柔轻巧地笑了一下。
这是她的习惯,感到孤独无助时,对镜安抚自己,很快就能好。
在蒹葭镇时,她大着胆子,询问楚若游将来愿不愿意请她在夏城吃小龙虾,楚若游拒绝了。
那个晚上她特别难过,但她知道她的难过一点价值都没有,是麻烦精的自作多情。
她也对着镜子笑了一笑。
那是她第一次为楚若游看镜子,她安抚了自己,却也看清了很多。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特殊的时间地点加持下,可能只要一眼。
那么多一见钟情的故事,总不能都只是故事而已。
她对楚若游虽然不是一眼沉沦,但也差不多了,上心得太快,害得楚若游跟不上她的节奏。
她想,也许楚若游喜欢她的过程才是一个正常的过程。慢吞吞的,轻飘飘的。
镜子里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虚伪,她在很努力地告诉自己,这次也不是大事情,只是她不开心,她很快就能开心起来。
发了很久的呆,她感到冷意,到里头衝了澡,换上睡衣。
吹头髮时,门被敲响了。
应当敲了有一会,因为她突然听见,把吹风机关上,确认真有敲门的动静,才出去开门。
她还穿着夏季的清凉睡衣,一头吹得半蓬松的头髮批在肩上,隐隐透出护发精油的甜香。
楚若游的表情跟刚才在路上一样不好看,甚至比刚才更生气。
不过她生气起来别有风情。
眉峰聚起,眸中泛着冷淡,却又克制地压抑着一些情绪。
这让云洄之思绪就有点飘。
飘得不合时宜。
云洄之猜她还因为自己那句挑衅的话生气,又生气自己开门慢,于是礼貌地解释说:“我才听见,刚刚在洗澡,不好意思啊。”
楚若游看出来她刚洗完澡,纵然还有不满,也隻得消了。
问她:“方便进吗?”
“可以啊,就是有点乱。”
在说出“可以啊”之前,云洄之挣扎了一小下,她没忘记她们正处在“暂停期”,超出同事关系的交往需要谨慎。
但是她想到楚若游特意去接她,楚若游才说两句就被她气走,被气走以后居然还找上门来。
这都是破天荒的事情,倒不是云洄之没出息,而是她很想看看楚若游还想做些什么。
冷了几天,她自己有些迷茫,后面也不知道想怎么办,更不知道楚若游在想什么。
等人进房,云洄之在后顺手关了门。
浴室里的热雾散出来,与栀子花香纠缠不清,空气里挂着潮湿和清新的凉意。
看见云洄之,之前的烦闷都退下了,像被扔进棉花里面。
楚若游的大脑运转回归正常,用目光巡视一遍,找到云洄之手机所在地。
眉梢最后的不悦也隐了下去。
云洄之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坐下,两人隔着木桌相视,都有些陌生。
楚若游抿了口水,微微皱眉。
屋里太香,栀子花的味道跟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精油一类的香搅在一起,通过嗅觉影响她的味觉,让她这口水尝起来有些怪。
她问:“水里加了什么吗?”
她倒也不怕云洄之加了什么,总不至于毒死她,别的一概无所谓。
她就是想问,想招云洄之着急。
但因为她表情平淡,云洄之没领会。
反应了下,安慰说:“我跟你还没到互撕头髮的地步,你暂时不用担心我往里吐了口水。”
楚若游被这话恶心得掀眼,不想再往下聊了。
她换了话题,翻起一个多小时前的旧帐,“你跟我说,你跟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亲密无间。”
这个“仅有”冒犯到云洄之了,她想她们的交情也没深到哪里去。
于是跟刺猬一样问:“难道只有认识十几年了,才能亲密无间吗?”
这次楚若游有心理准备,没再冷脸,她确认了一件事,云洄之今晚刺她只是因为那“十几年”,跟那两个女生无关。
楚若游淡声问:“你之前说你不介意,这就是你的不介意?”
云洄之装不下去大度:“好,我坦白,我介意得要死。”
“但我在跟你谈严肃的事情。”
“我知道严肃。”
云洄之憋不住话,“去酒吧都是上周六的事。呵,那天任予晗去你家,你们俩当着我面约的,她还发了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