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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不能总是明智。
任予晗或许能,她办不到。
聊到这里,再不说就晚了,任予晗索性说透:“这样的关系我不是没见过,身边越来越多,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若游你看看我们身边,或者你问问那些人,他们有见过白发的同行者吗?短暂的欢愉简单,长久的相守呢?没有约束,没有羁绊,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
楚若游点了点头,却不想再聊下去。
她怎么会没想过,在她数次推开云洄之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就是这些。
“这些我会考虑,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她又重复一遍。
任予晗愤然想走,“我是不想管了,你都已经拿定主意了。”
“拿予晗姐当朋友,我才敞开心扉,朋友是互相尊重,互不干涉的。如果越界了,就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楚若游说:“我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有段时间过得很不开心。还好,现在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任予晗回到家,一个人在房间静坐良久,工作手机响了又响,她也没理会。
五分钟前,云洄之发了个游植物园的朋友圈。
云洄之拍照真是专业,这个季节的植物园本来一般,被她拍得一派生机。
楚若游在下面点了个讚。
任予晗清楚知道,她们学校离这边远,如果昨晚真是回学校了,今天早上不可能都回来。
她们昨晚在一起。
楚若游为此撒谎骗家里。
这也不算什么,任予晗早就猜到了,只是今天验证了而已。
楚若游那样轻盈地对她说:“第一次,有一个我愿意看到的人坚定地走向我,什么都不考虑。这种感受很奇妙,我想继续感受下去。”
任予晗劝不了她,因为她不再听自己的话,也不再喜欢自己了。
她一直都知道楚若游喜欢她,开始是那种小学妹对高年级学姐的崇拜,那时喜欢她的人有很多。
亲戚父母,各科老师,同学朋友,都因为她优秀喜欢她。
她觉得很正常,她也喜欢若游这个妹妹。
在一个大学读书,她是真心实意想照顾若游。
那时候迟钝,觉得女孩子关系多好都可以,牵手上厕所的都多了去,她们俩也无不寻常。
直到她读完本科,要换学校学习的那个夏天,她跟楚若游出去吃饭,在商场撞见一对女生接吻。
楚若游的脸霎时就红了,低头不语。
她心里反感,不仅因为同性,主要是在公共场所旁若无人的亲密让人尴尬。
她将若游拉走,没打算再聊这事,若游却问她看到那一幕是不是不高兴。
她说还好,只是有点无语。
“你是因为看到她们亲近觉得不舒服吗?”
任予晗那时很奇怪她的追问,但长久以来的“奇怪”感受拚接到一起,那一刻她终于有所察觉。
她说:“当然,我不能想象跟同性做这种事。”
她看到了若游眼里刹那间藏都藏不住的委屈和悲伤,浓郁得好像要化成眼泪滴下来。
下一刻却又恢復原样,说起旁的事情。
再后来呢,她心知肚明,却习惯了若游围着她,跟她说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用小心又欢喜的眼神看她,关心她每一种情绪,将她的话奉为圭臬。
她沉醉其中,但也始终把握着分寸。
她不介意若游对她的心思,只是希望她们可以平凡又简单地长久在一起,不影响旁的。
可惜若游不这么想,慢慢地成长,成熟,与她的渐行渐远就不可避免了。
因为新的生活不可避免,她不可能接受。
或许对若游来说,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坚定陪在她身边的人,而非迈入下一个阶段的人。
任予晗一直不肯去想这件事,她不能接受某些隐秘被揭露,也不能接受若游对她的淡漠。
可是今天若游冷不防地告诉她,她发现也还好。
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也不想再做什么了。
她能改变什么呢?
在云洄之出现之前,她就无力地感觉到,若游在一步步地退出她的世界。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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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已经下午了,云洄之困得要命,到公寓就睡了一觉。
一直睡到楚若游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干嘛。
她打了个哈欠,“补觉。”
楚若游话里有话:“我还以为你不会困。”
“我又不是机器人,晚上辛苦白天就要休息!”
云洄之问她:“你到学校了吗,过来找我?”
“在你门口。”
跑下床打开门,云洄之看着她满眼欢喜。
楚若游走进幽香的房间,“你睡多久了,晚上还睡得着吗?”
“睡不着就睡不着,我们今晚也晚点睡。”
云洄之不怀好意地眨了下眼睛。
楚若游果然被她气到,瞪她一眼,警告说:“你别太过分,学校里绝对不行。”
言下之意就是学校外可以,云洄之喜出望外,“好!那以后我们周末出去。”
楚若游没想到她这么好意思,想踢她一脚,被她抓到怀里亲了一顿。
月底就要办运动会,天气一般,好在没有下大雨。
学生运动会,通常教师也会有项目,多以趣味为主,譬如什么两人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