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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鱼收拾盘子,点头,“有的就是时间。”
木绒笑了一阵,说:“那好。跟我去咖啡馆一趟吧。”
“有人要买你的画。”
前一阵,木绒问她要过几幅画,说是要挂在咖啡馆的墙上。
其实对她来说,什么画都不缺买,周围的画家朋友也多的是,怎么也要不到竹鱼头上。
竹鱼明白,这是木绒想替她卖画。
她隻感激地道了谢,捧着两幅画风贴切的作品过来,看木绒轻巧地选址,把它们挂在了合适的地方。
其中一幅画的是日落,之前和折春一同去爬山时存储的灵感。
半边天被点燃,如一块黄油般融化了一半,重重迭迭的红橙黄白缀在最高空,看久了仿佛置身其中一般。
右下角的山边,她们两人裹着毯子,像两株紧缠的藤蔓相拥,在画中凝成很小的一团。竹鱼那时闭上眼在脑中一遍遍画下这轮落日,回去后握住画笔,便下笔如有神。
木绒最喜欢其中两个人相拥的剪影,隐隐约约地缀在山和光间,一点也不突兀。
她把这副挂在了氛围灯那里。
当时竹鱼不懂,问:“为什么要挂价签?”
木绒笑着斜她一眼,问:“是不是觉得破坏了氛围?”
竹鱼点头,却听她说:“不挂价签谁知道这是不是非卖品?挂上大家都明白,来问我的就是有意向的人了。”
竹鱼这才恍然。
可惜问的人不多,大多来喝咖啡的就隻喝咖啡,绝没想着再买一幅画回去。
竹鱼把碎发拨了拨,转头问木绒:“怎么样?”
木绒第十次无奈道:“好着呢。”
竹鱼笑了笑,推开门,解释:“我紧张嘛。”
店员叫了声“木姐”,然后自觉地报告:“买家在那里等着。”
竹鱼就被带着向角落走。绕过木质柜和圣诞树,那人的背影就越来越近了——瘦削、修长,长黑发披下,遮住正装的轮廓。
视线触到正面时,竹鱼才注意到她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小臂,细白,能看出浅青色的血管。
木绒一愣,问:“怎么是你?”
竹鱼看她皱起的眉头,自觉地闭了嘴打量,氛围有点诡异。
那女人却放下杯子,一派淡然,说:“是我。”然后又抬眼轻飘飘看了竹鱼一眼,说:“你坐。”
竹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坐。
她看木绒。
木绒抿着唇,无形地和女人对视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说:“怪不得你要见她。”
她说:“坐吧。”又顿了顿,介绍道:“这位是……折春的姐姐。”
竹鱼瞪大了眼。
……
竹鱼终于明白了“如坐针毡”的意思。
木绒虽然担心,却还是离开了现场,留她们两人交谈。
面前的女人气势太足,竹鱼喝了一口咖啡又喝一口,以“差点渴死”的姿态喝完,才终于平静下来,开口。
“你好,我是竹鱼。”
她微微颔首,说:“我叫折青。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
的确,折春从没说过自己有个姐姐。
估计是关系不好吧。
折青给出了回答:“我是她的继姐。”
竹鱼恍然地点头。她这才仔细看了折青的脸,她和折春长得并不像,眼尾上翘,淬了冰似的冷,或许相似的只有脸型。估摸着这股气势一定是从商多年练出的。
她吞吞口水,乖巧地等待折青发令,狗血剧和伦理剧本都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她却等到了折青的一句——“这幅画很好。”
“啊?”
“你很有天赋。”折青说着,问:“你还有什么作品吗?”
竹鱼伸手一指带来的画,说:“还有那一幅。”
折青摇头,态度很明显。
竹鱼抿抿唇,在手机里翻了一阵,举起。
“还有这张。”
少女、窗帘、火。
是送给折春的那幅。
竹鱼紧张地捕捉着折青眼中的情绪——微讶,一寸寸在画上移,过了许久,才落回竹鱼脸上。
“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没有名字。《送给折春的画》行不行?
竹鱼这么想着,但不能这么说,想了想,将脑海中闪过的名字说了出来,“《燃春》。”
折青轻声一念,点点头,又看了好久,然后才缓缓向后靠去,问:“你在哪里学画?”
“我和折春同校。画画是自己乱琢磨的。”竹鱼笑了笑。
本以为折青会质疑,下一秒她的手机却震起来,她看了看表,掏出支票递过,然后又抽出一张名片,说:“微信也是这个号码。”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边走边接起电话。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走进来,抱了包装好的画跟随其后。
竹鱼目瞪口呆,这才低头看那张支票——比价签上多了一个零。
她的身影消失后,木绒左右环顾后贴过来问:“她没怎么你吧?”
竹鱼仔细思索,摇了摇头,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问题。
但这是最有问题的一点——木绒警戒起来,“折青不可能看不出你们的关系,可她却什么都不说,还给你一个机会……按她那种控制狂到偏执的性格……怎么会呢?”
竹鱼摸不着头脑,下意识道:“她看起来挺温和的呀……就是冷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