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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信心做什么?”
宋时微的问题一点一点逼近时礼。
时礼这下又不好意思说了。
宋时微转过身,看着时礼依旧牵着自己衣服的手,轻声开口:“时礼,你想要什么,你得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讲这话的时候宋时微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谎撒得很自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但这样的知道又有什么乐趣?就是要听时礼说出来才好玩。就是想要看时礼打破羞耻开口对她坦诚。这样的行为也是驯化的一部分。
“得说出来才行啊时礼。”
宋时微就像是暗夜下的魔女,手中那发着光芒的水晶吊坠在晃动间闪烁着诱人的气息。
而时礼就是那在女巫森林中陡然迷路之人,因为偶然之间瞥见了魔女的面庞,所以跟着她的指引,步步深陷。
宋时微营造了一个绝对安全和稳固的氛围,再加上她循循善诱的问话,故意温柔的嗓音。时礼很难不被动摇。
她攥紧了宋时微的衣角,比之前还要更紧。
“有信心才能好好追你。”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被爱的地方,或者说,有什么能够吸引你的地方。宋时微,事情的确是你说的那样。就算现在在一起,我大概也会每天陷入猜忌和怀疑之间。所以,所以!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我大概会更有信心。”
时礼没有读心术,更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自卑到自负的家伙。
自负在于,只要相信自己没有被爱这件事,时礼能为自己找一万个证据。可如果是证明自己被爱着,那时礼对此毫无经验。
现在回头看,她生活中的不少地方都透露着来自宋时微的偏爱,又或者是特别对待。但对时礼来说,这一切还不够。完全不够。
在她过去的人生里,从没有人一个人说过喜欢她,更别提爱这个字眼。
所以她很需要。
很需要一切确切的言语来告诉她,宋时微的想法。这样的话,她才能够有勇气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也才能够有勇气努力向着宋时微靠近。
宋时微轻叹一口气,伸手擦掉时礼眼角不自觉滚落的泪水。
她无可奈何又纵容地开口:“时礼,这样下去,到底是谁追谁啊?”
时礼听到这句话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做错了吗?犹豫之间,宋时微突然把她抱紧了。
这是很用力的那种拥抱。时礼很喜欢,她甚至恨不得宋时微再更加用力一点。最好是抱断她的骨头,把她揉进对方的血肉之间。
“为什么喜欢你?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宋时微的声音很浅,和窗外渐渐飘落的雪花一般轻盈,“像你这样的胆小鬼,总爱胡思乱想,做的事情老让我生气。我为什么喜欢你呢?”
“别动,等我说完。”宋时微一把扣住时礼的脑袋,不让她企图挣扎讲话。
没人知道,宋时微现在也是有些害羞的。她很少这样直接了当地向他人表达自己的想法。对宋时微来说,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她从小就明白别人怎么想,在此基础上,想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叫他人满意,或者诱导对方做出让自己满意的行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都不用开口坦白自己的想法。宋时微甚至得承认,对此她有一种天生的傲慢。
每个人对她来说都像是一张一眼就能够看透的白纸,对方在想什么,渴望什么,她一瞬间就能够明白。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叫一个人心满意足。
但时礼对她来说不一样。
暗巷里的初遇,几乎快要弑杀掉所有人的少女,只是因为看了她一眼,就朝着她而来。凑近的时候,宋时微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异能暴走带来的压力叫宋时微觉得窒息,同样,她也觉得很痛快。
就这样死掉好了。
活在这个什么都看透的世界里,待在牢笼里当个傀儡,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她连一隻小狗都无法保护。
宋时微闭上眼,等待着那刀剑一般的羽翼直接割破自己的喉咙。
然而,疼痛没有发生。
少女如恶犬见到主人,在宋时微的身边嗅闻片刻,然后凑到她的脖颈之间猛吸一口气后,渐渐地,恢復了平静。
宋时微亲眼看到怪兽变成兔子,倒在她的怀里,攥着她的衣服,靠近的时候,宋时微一刻不停听取着外界心声的大脑终于有了短暂休息的时间。
这还不能算心动。
最多,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所以宋时微很理解白幼菲。一个被家人自主送来参加实验最后拥有能力的小孩。时礼对白幼菲来说,也像是暂停按钮吧?
那么又为什么喜欢上呢?
宋时微的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时礼的发。她大概也在回想这件事,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也不清楚,就是看到你就会心情好起来。喜欢看你在我面前露出和对别人不一样的表情。偶尔偷看我的表情也很认真。努力想要让我高兴起来的时候很笨拙,但是很真诚。现在你和双双又又也相处很好,对小孩你比我有耐心。你明明是个胆小鬼,但有的时候意外地有勇气。因为过于好说话所以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容易受欺负。这种时候我就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