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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站在门边试探着朝屋里喊了一声,“苏大人?”
帷幄后随即传来苏玉卿的声音,“这是我的屋子,公主跟来干什么?”
赵嫣站在原地有些发怔,不是她让自己过来的吗?她唯恐自己会错意,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恍然她在戏耍自己。
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怎么就这样眼巴巴贴上来了,又羞又恼,抬脚就要走。
“别走。”她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说话声音里带着笑,“寻你来说正经事。”
“嗯?”
赵嫣果被吸引,“你想……说什么?”
“我想了想,你还是嫁人比较好,只有这样才能光明正大从这座宫墙里走出去。我替你寻个可以利用的男子,嫁出去后你无需传召他,独居公主府,过个年,要么和离要么……总之届时你寡居在外,不会有人说什么。”
“只有这个法子么?若是那男子不愿意闹起来怎么办?”赵嫣想着男子娶妇也是要成家立业,她们这般做不是欺骗于人吗?
苏玉卿解释:“即便公主不嫁人,老在宫中,宫里人多耳目杂,有些事瞒不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嫁人是出宫最好的方法。”
苏玉卿深知假凤虚凰之事向来不为世俗所容,纵观古今仅有例子大半都是野史逸闻或政敌攻讦刻意捏造的,即便是深宫寂寞的宫女找的对食也是净了身的太监,她遂放弃了走正路的法子。
只是皇宫就像铜墙铁壁围起来的一座巨大的城池,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出宫,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苏玉卿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赵嫣不谙世事纯真的脸庞,知道她还在犹豫,便道:“不可走漏风声,公主与驸马不合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常有的事,太子与公主并非同胞,日后他登极也未必对你多照抚,和离是最简单的,若那个驸马不同意,公主交予我便是……”
出于信任,赵嫣勉为其难地点头了,然后道:“就说这些?”
“嗯。”苏玉卿点头,“就说这些。”
说完了,她就不宜留在这里了,但赵嫣磨磨蹭蹭不想走,她们似乎总是聚少离多,见面也是来去匆匆的。
“那……我要回屋了。”
“回吧,路上小心。”
就隔着一道墙,也不知小心什么?赵嫣惊讶她说这样傻气的话,又心里甜滋滋地笑开了,交握的手放开又留几根指尖缠在一起。
她还不舍得,“走了。”
抬头,眼神一对上,思念一发不可收拾,她踮起脚,她低下头,气息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因为太过急切,牙齿磕到牙齿,她痛呼一声,很快就被人卷入口腔里呜呜咽咽。
月光流波、竹影婆娑,轻柔的夜风拂过发出沙沙声,一切美得像梦一样,让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两人越亲越投入,赵嫣的胳膊环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完全忽视了门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直至推门的动静惊醒了两人。
“咦?怎么从里面闩上了。”屋外的宫女望着里面黑漆洞洞的,疑惑道。
苏玉卿很快反应过来,“我在里头,什么事?”
“大人恕罪。”宫女不疑有他,迅速请罪,然后说:“奴婢送衣房浆洗过的官服。”
“放外面。”
外面?
宫女望着院中一张石桌,疑惑了会,然后乖乖照做,“大人,奴婢放石桌上了。”
“下去吧。”
听着外面脚步声走远,屋里两人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双双沉默。
“我……我真要走了。”赵嫣慌了神色打破寂静,撂下这句话打开门,没等苏玉卿说什么就跑了。
回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小满气喘吁吁又跑进来,一看见她好端端坐在屋里,快要哭出来似的,“公主,您真是急死我了,您让我取个东西转眼就不见了,来来回回找了好几趟差点要去回禀娘娘了。”
赵嫣这才惊觉她给这事忘了,安慰了两句,小满喋喋不休望着她抱怨,忽然停住了——
“公主,您的口脂怎么弄掉了?”
赵嫣心一惊,掩饰性在唇上摸了摸,“不小心擦掉了,天太热了……”
小满回道:“那奴婢去叫人端冰鉴过来。”
……
又过两日,似乎是忘了前日的心惊肉跳,赵嫣隻觉得心里思念异常,一刻也不能忍,冠冕堂皇打着借书的幌子去找苏玉卿。
不巧的是她不在,今日她上值。
宫女直接领着她去了小书房,道:“大人说了,公主若是来拜访,直接带您来小书房。”
那宫女心里觉得苏大人神机妙算,连公主是否来寻她都算得准,越发崇拜,眼里流露出光彩。
赵嫣却做贼心虚,看着宫女隻觉得她神情异样,唯恐心思已经被戳穿,忙道:“你先下去,我自己寻要借的书。”
借书只是个幌子,赵嫣在屋里晃了一下午,才从书架里挑了两本,准备写借书凭据。
借苏玉卿的书需得写上姓名、书名、借书日期及预计归还日期,如若逾期或损坏、丢失等,她以后便不再借了。
赵嫣从前觉得有意思的紧,却也不敢真的来找她借书,如今在书案上填借书凭据倒是暗暗发笑。
凭据都在一方木匣子内,她抽出一看,最上头一张已经写了字,却是苏玉卿的笔迹,只写了一本书名《淮海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