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来了,那年长奶母当然不会想让齐东珠在这里显眼,就让自个儿带来的宫女儿将齐东珠赶出了门,让她夜里再来轮值,白日里少在外面闲逛。
齐东珠牙都被她自己咬麻了,就连她脑子里那平日里似乎看齐东珠不太顺眼的系统,都被气得不轻快。可那系统似乎也不怎么会吵嘴,只能反复在齐东珠的脑海里骂那奶母“垃圾人”“社会渣滓”。
有人安慰,齐东珠反而在回房的路上冷静些许。
她在这宫中并无靠山,而就如翠瑛所说,那个奶母的哥哥是个三等侍卫,在这宫里,也算有头有脸了。
齐东珠的婆家当然也在宫中有关系,就如同当年齐东珠应旗人的规矩参加选秀,没怎么露面儿就被刷了下来,这回又能获得当阿哥奶母这样的差事。桩桩件件都离不开她婆母那拉氏家族的人脉。
齐东珠的婆婆那拉氏母家分属镶黄旗,和正黄旗的叶赫那拉氏,也就是如今宫中的惠妃家族有几分渊源。故而对宫中的消息,人员的流动都能提前听到些风声。
可那拉氏却不会为齐东珠出头。说白了,只要齐东珠每月的饷银按时从宫中递出去,齐东珠是死是活,是病是灾,那拉氏都不会放在心上。
轻轻一叹,齐东珠反而安慰起脑中那被气得不轻却无可奈何的系统来。说到底,她本身也不是什么会与旁人争执的性格,方才怒上心头,无非是急于保护那惹人怜爱的小比格罢了。
可转念又想,小比格看着再招人疼,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天龙血脉,等他长出了爪牙,谁又敢慢怠欺凌他半分呢?那可是未来的雍正帝啊,至高无上,受万人朝拜的天选之子。
可别被他现在的小可怜样儿蒙蔽了!
齐东珠在脑海中深深地警醒自己,一定不要中了封建主义的奶比炮弹!含奶量再高也不能吸了,什么都吸只会害了自己。
可话虽这么说,夕阳还没落,齐东珠都不用人催,便提前来到了比格阿哥的寝室,沐浴后便替换了那年长奶母的跟屁虫奶母。
想来她们是分配了一个早上,一个下午,把最难熬又不会有管事来查岗的冬日长夜分配给了新人齐东珠。
可齐东珠很难称得上在乎这样拙劣的排挤。比起与这些奶母置气,她更愿意多陪陪那软乎乎的小比格,吸一吸他白色绒毛都没有长齐的圆鼓鼓的小肚子。
那奶母见齐东珠这么自觉来接班儿,甩着帕子做作地给榻上皱着豆豆眉的比格阿哥行了个礼,又随口哄了哄,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她们这些奶母都是生完了孩子,奶水充裕时被选入宫的。虽说当皇家的奶母月俸优厚,为自家的孩子雇佣一个奶母也绰绰有余了,可有的奶母确是觉得自家孩子吃了大亏,又沉缅骨肉分离的焦虑,即便她们伺候的是天家龙嗣,也有心绪不宁,焦躁不安的时候。
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恭敬有些,更多的却是疏离和算计。指望日后这皇子看在幼时喂养之恩上,对奶母一家宽待施恩。
而这些,齐东珠却是通通没有的。即便知道此刻这孱弱的幼崽是未来为了大清殚精竭虑的雍正皇帝,却无法给来自未来,深知封建落后,大清腐朽的齐东珠带来半点儿震撼。
要她上赶着伺候未来的皇帝那是没什么可能的,可若是一只软糯的奶比……
齐东珠见人走了,半刻没停地走到榻前,将在榻上哼唧的比格阿哥纳入怀中。轻柔地揉开了他那皱在一起的豆豆眉。
奶比黑色的鼻头耸动,似乎闻到了齐东珠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一张毛绒绒的小脸儿不再皱在一起作苦大仇深状,反而弱弱的抽动起了小鼻子,鼻腔里发出软软的哼唧声。
就像幼崽受了委屈,在向母兽撒娇一样。
“是不是饿了?”
齐东珠轻声问道,解开衣带,对着抽动着黑鼻头的奶比敞开胸怀。
奶比哼唧着拱进她的怀里,吸吮起奶水来,用力得毛毛脸都皱了起来。即便齐东珠盛着奶水的胸贴是系统出品,小奶比吸吮时她也感受不到什么尴尬,可却是有点儿担忧小奶比过于豪放的吃相了。
怎么和饿了大半天一样。
不多时,她将含着奶嘴儿不肯放的小奶比从胸口撕下来,笑着蹭了蹭他奶味儿十足的毛毛脸,蹭得奶比打了个奶嗝儿,努力睁大了他黑亮的眼眸。
今日他眼睛能睁得更大了些,看起来有些圆,像浸了水的紫葡萄,纯净剔透又不谙世事,像是在努力记住齐东珠的样貌一般。齐东珠与他对视片刻,垂首爱怜地吻了吻他毛绒绒的眉心,笑道:
“宝真乖。”
小奶比弱弱哼唧一声,软乎乎的小脑袋蹭了蹭齐东珠的手腕儿,绒毛拂过,在齐东珠的皮肤上留下微弱的痒意。
——
康熙
◎此刻,康熙才觉得自己停留的视线有些不恰当,便垂下眼眸,掩唇咳了两声。◎
次日晨,那年长奶母姗姗来迟,齐东珠不愿与她争执,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酣睡的比格阿哥身边。
那奶母横了她一眼,做作地对比格阿哥行礼问安,却将比格阿哥惊醒了。小比格耸了耸黑鼻头,闻不到那令人安心的皂角香气,连忙费力地睁开了黑亮的眸子,小毛脸儿又皱在了一起,看上去苦大愁深的。
齐东珠看在眼里,心中泛起细微的酸疼,想伸手去摸摸奶比那软乎乎的小脑袋,可旋即被年长奶母一声浮夸的惊叫声打断:
“哟!小主子的眼睛全睁开了,瞧瞧!这黑亮的大眼睛,看起来就是个聪明伶利的!翠羽,等一会儿乌雅贵人身边儿伺候的大宫女儿来了,我可要和她一道去给乌雅贵人道喜!”
她激动得抱着比格阿哥又摇又晃,全然不顾比格阿哥被晃出了不适的哼唧声。奶母的一张还算端正的面容上全是贪婪,旁人便是一看就知,她哪儿是为了什么对乌雅贵人贺喜,分明就是想借机讨赏罢了。
眼见齐东珠还愣在原处,那奶母脸色一变,显然对齐东珠磨磨蹭蹭的模样不满,心里更是怕齐东珠与她抢功。事实便是,小阿哥一向不怎么喜欢她的奶水,即便是饿急了,也就不情不愿地嘬几口。
这种情形在齐东珠来了之后愈发明显了,这两日,小阿哥在她照料的半日里大半时间在酣睡,她近身久了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哭声刺耳。
年长奶母对着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便向齐东珠走过来,不客气地推搡着她,将她赶出了门外。
在宫女的身形阻隔齐东珠的视线之前,齐东珠仿佛看见比格阿哥黑亮的眸子里溢满了委屈,几乎滴出水来,向她的方向望了过来。这让齐东珠的心狠狠一颤,只能在心里反复跟自己说着,比格阿哥是个皇子,才不会在奶母手里受委屈呢,而她自己不过是在宫里讨生活的小人物,实在不必杞人忧天了。
勉强压下了心中难言的思绪,齐东珠向南四所小厨房走去,昨日她拜托后厨打杂的小太监给自己弄几只猪前蹄来,报酬是自己今日份例的鲜鸭和湖鱼。
日日吃鸡鸭委实有些腻了,今日便想用从系统那儿兑换的蘸料,配合着炖得入口即化的蹄花儿解解馋。
跟小厨房要了一口小铸铁锅,齐东珠将处理好毛发的猪前蹄洗刷干净,放在灶台上煨着。赶来寻她的翠瑛今日恰好没被分配什么差事,早上打扫完两件房室,便在小厨房寻了个地方做起了缝补的伙计,顺便帮齐东珠看着灶台上的小锅。
齐东珠与她闲话一会儿,便回房补眠去了。夜里看护比格阿哥的活计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比格阿哥是个很安静的幼崽,似乎只要齐东珠在他身边陪着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