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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是,”阿枝认真地看着他,长舒口气,“妾承认,妾也有旁人有的小人心思?。看见自己曾经万般仇恨的人落得?如此下?场,心底自然是开心的。”

“但是,”她垂着眸,另一只手用力地一根根掰开燕珝锢在她手腕上的指节,一字一句道?:“妾不?觉得?畅快。”

“还有何处不?悦,你?自可说。”

燕珝不?松手,反倒一点点将人拉近,“我说过?,有何委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处理。”

“妾是殿下?的玩物吗?”

阿枝抬眼,直愣愣地对上他的眼瞳。

她是粗俗无礼的北凉人,这么说话,再正常不?过?了吧。

脸上泛起轻笑,“在殿下?身边,妾不?开心。所以听到他们的结局,妾还是无法欢颜。”

“这样明白的道?理,殿下?也非要如此装傻吗?”

阿枝发了狠劲,用力将燕珝的手拽下?。

“妾被欺辱的时候,一次次在心中期盼,殿下?能回来为我主持公?道?,可殿下?总是在忙,”阿枝眼眶渐渐发热,“妾忍了,妾知道?这点小事,不?足以让殿下?忧烦。”

“原本妾都认下?了,我就是这样的命,就该被人欺负……原本都打算这样苟活一辈子了。”

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一滴滴晶莹从脸颊滑落,“可殿下?今日是何意,就这样随意地,大手一挥地,对殿下?来说是轻飘飘地便报了仇?”

“为何非要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从前不?是不?愿,只是不?想?今日心情好,便来我处与我吃这可笑的团圆饭,还帮我报仇。日后呢,我若再惹了你?心烦,是不?是又要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境地?”

阿枝退开一步,单薄的脊背倚上了屏风,连自己一遍遍想要恪守的称谓都全然忘怀。

明明白白地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她自己都不?知为何此时的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看着燕珝,心里满腔的委屈好像都一股脑涌了出来。

“妾被人欺负的时候,殿下?总是不?在,又在事后说一句没事,会为我主持公?道?。”

“那妾问您,那日围场,真的是妾胡闹擅闯观兵吗?”

阿枝泪水一滴滴落下?,顺着脸颊滑入脖颈,一点点没入衣衫。

她想要克制住眼泪,却稍一眨眼,眼泪便夺眶而?出,半点不?留情面。

她心跳飞快,也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将自己的心事讲出来,期盼着燕珝的回应,又害怕他又会再一次用那样浅淡的语句将她的委屈都堵回去。

泪眼朦胧中看不?清燕珝的模样,只能看到他渐渐靠近,带着些粗砺的指腹轻拂过?脸颊,擦净泪痕。

“阿枝,”燕珝轻叹,带着克制与疏离,“别哭。”

她的心骤然又静了下?来,似乎明白了他的态度。

“你?知道?,你?都知道?,”阿枝舌根发麻,全身上下?止不?住地轻颤,“你?知道?有人害我,那日却还是要昭告全天下?,是我的罪过?。”

“为什么,殿下?,为什么?”

她声音轻喃,带着自己都不?解的耳语般的呢喃,“为了大局吗?什么是大局,总要我顾全大局,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枝——”

她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却无法止住自己的震颤,想要抬手靠近燕珝,理智又一次次让她后退,再后退。

背后是屏风,她退后一步撞到了屏风,整个?人又要向?后倒去,燕珝一把将她捞住,拉近怀中。

沉重的屏风倒地之声轰然,守在门外的茯苓听见声响一惊,扬声道?:“娘娘!殿下?!”

“出去!”

燕珝冷声吩咐,将茯苓想要推门而?入的动作堵在了开始。

茯苓心头慌乱,只好守在门前,一刻不?敢分神。

阿枝也被这声响吓得?浑身瘫软,男人的臂膀将她拢在怀中,半点脱离不?开。

“阿枝,”她又听见那沉缓的声音,好似从胸腔发出,震得?她耳尖发烫,“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她紧闭上双眼,对这话毫无波澜。

“那祭旗呢,”她轻声问,“殿下?想要妾去死吗?生死这样的事,妾也可以相信殿下?吗?”

感受到燕珝的停滞,阿枝双手抬起,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

“你?变了很?多?,阿枝。”

燕珝垂下?眼睑,长睫挡住了眼中的阴霾,看不?清神情。

阿枝不?知怎的,竟还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坦然地望着他,曾经她最爱的容颜。

“我没有变,”她声音坚定,“变的是你?。”

这话好像一根长针,直直地插进燕珝的心脏,阿枝能清楚地看见他垂下?的鸦羽猛地震颤,好像终于发现了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这件事。

阿枝颓然转身,下?一瞬,却被人强硬地拽回。

含着酒的吻一寸寸撬开唇齿,抵死纠缠,将冷得?刺骨的酒液一点点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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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酒液经过温热的唇,没了之?前刺骨的寒意,但仍有着呛人的辣意。

阿枝从前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喝酒。

北凉的酒辛辣,一杯下肚便能?暖身,三杯下去,管你是再魁梧的汉子,也要晕上一晕。

直到来了大秦,尝到了大秦许多不一样的酒。

宫宴上的酒都不算呛人,为的是所有达官贵人们?的仪态,不可让贵人们?在圣驾前露出狼狈醉相。

南苑浅尝过几次,都是季长川特意为她带来,甜甜腻腻的果酒,和糕点果子混在一起,喝上几杯,一夜酣眠。

她从未喝过这样的酒。

或许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强硬地,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灌入酒液。

本就哭过的脸颊泛起绯色,哽咽的喉头被酒液冲刷到刺痛,阿枝再次咳嗽起来,推开燕珝,伏低了身子。

燕珝未曾放开她。

掌心紧握着她的手掌,一点点摩挲着她的指尖,骨节,从起初的揉捏到按压,像是在安抚,又似乎有着什么别的意味。

阿枝掌心酥麻,待她平复好胸腔的难受之?时?,身子也泛起了难以难说的战栗。手掌被他整个包住无法动弹,明明只有一口酒,却好像醉了一般,浑身乏力。

她半倚在他怀中,刚想抗拒地推开他,后?腰处的大掌便攀至脖颈,唇瓣再一次相贴,没了方?才的强硬,此?时?显得分?外温存。

柔和的吻一点点轻啄,从唇角,到晶莹湿润的唇瓣被微微含住,像是饱含着露水的蔷薇彼此?绽放又重叠,将微浅的唇色染上糜|红。

燕珝近乎疯狂地,又虔诚地一点点用自己的唇,描摹着她的唇。

他的怀里,是温热的,战栗的,只属于他的阿枝。

燕珝垂眼,在看见那?泪痕的时?候,终于失控,咬住了她的下唇。

钝痛猛地传来,阿枝吃痛,睁开朦胧的眼瞳看向?他。

“我们?都没有变,”燕珝手指轻抚着她的后?颈,一点点插入她披散的发丝,紧紧相贴,“都不会变。”

阿枝摇头,“已经,已经……”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燕珝握着她掌心的手骤然发力,迫使着她抬起纤指,按向?自己的脸庞。

“你看,我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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