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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

 

却仍旧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半点抵赖不得。

云烟抬着眸,细长的眉毛勾勒出她精致的骨相?,此刻没人欣赏她的绝色,那眉眼低垂着,像只?休憩的蝴蝶。

“原来我?还能有选择。”

似是嘲讽。

云烟嘲讽着自己,竟然还能有选择,在这?样一个人面前。

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

感谢他?,竟然还能让她同季长川一道去死,而不是一辈子?囚禁在他?身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人身在牢狱,一人看似自由,却不得自由。

她以为她和季长川只?能如此的。

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给她选择。

“同他?一起死,也算是成全了?你们。”

燕珝这?般说道。

就在云烟再一次看向他?,眼眸中的微弱的光凝住之时,他?却又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云娘子?好好想。”

莫要草率做出决定。

莫要做出那……错误的决定。

燕珝在心里乞求她,求她怜惜。

然而话?语仍旧无情。

“两个选择,留在朕身边,做朕的皇后。季长川活,朕还能许他?加官进爵步步高升,以他?的本事和抱负,日?后前途无量。”

“朕也知晓你同付菡的计较,这?些朕都?可以许了?你。”

他?放下手,看向她,“朕不会在因前尘旧事针对他?们任何一人,安平侯世子?和付家娘子?的婚事,如期进行,以朕的名义?,无人再敢置喙。”

云烟神色似有松动。

她原本张开的口不知何时闭上,将她原本要做出的选择尽数吞入口中。

“……那另一个选择呢。”

云烟看向他?:“另一个选择,陛下总得让妾知晓吧。”

她面容沉静,说出的话?却如同最尖锐的刀子?,插在眼前之人的心上。

“死,也要死个明白的,陛下说是不是?”

隐约能看见男人额角的青筋,云烟早已无暇他?顾了?,她都?这?般了?,无法在意旁人如何。

她还病着。

云烟咬住自己的舌尖,强打着精神,同他?对视,分毫不让。

最终,还是男人败下阵来。

“另一个选择,你选了?季长川,那便一起死。付家娘子?同安平侯世子?的婚事作废,日?后二人不得往来,也算是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并?不冤。”

“至于别?的,朕会不会迁怒……朕也不知晓。”

燕珝摘下扳指,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朕也不知晓会做些什么,但朕知道,你若选了?季长川,他?便活不了?。”

云烟的视线垂落在他?手上。

“陛下现在要听妾的回答么。”

指尖骤然收紧。

男人怒极反笑,带着怨怼。

“不了?,朕不与病中不清醒之人谈论生死这?样的事。”

“待你病好,朕再问你的回答,”燕珝恢复了?他?历来的沉静,为她的抉择,他?自己的审判加了?一个缓期,“朕现在不想看见你,回去。”

“回哪去,”云烟扶着桌角,站稳身子?,“福宁殿么。”

“秦宫上下,你爱去何处便去何处。最好离朕远些,莫要给朕过?了?病气。”

燕珝看着她,“你既然住了?福宁殿,那朕便不会来扰云娘子?烦心,云娘子?且去吧。”

好,这?便是同她许诺了?不会来寻她。

云烟点头,这?般,好啊,可以。正好她也不想看见他?。

她孤苦无依,任他?摆布。

“先皇后故去不久,陛下就急急寻了?替身,如今还说要妾留在陛下身边……做皇后。如今距离先皇后亡故,还不到一年吧。”

像是她最后的反攻,她只?知道他?唯一的弱点。

只?有先皇后,才能让他?失态。

于是她紧紧抓住不放。

话?语凌厉,不留情面。

“陛下的后位就这?样容易许给了?他?人,”她指尖紧抓着桌角,用尽所有的勇气,“那陛下的皇后,只?怕也没什么好当。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还能易主?。”

她松开手,任凭身子?轻晃着站稳,转身便要离去。

云烟自己都?不知道她何处来的勇气,敢这?样对他?说话?。

心里长久积攒的愤懑,还有长时间心中郁郁的累积,似乎都?在方?才寻到了?一个突破口。

她根本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却同这?世间最不能失敬,最不能无礼的人如此讲话?。

反正她做出选择是死,做不出也是死。恭敬是死,不恭不敬仍旧逃不开一个死字。

将死之人,便没那么多顾及。

她一时热血上脑,便这?样做了?,直到转身离去,二月的冷风刮着她悲怒到发红的脸颊,才稍稍平静了?些许。

平静下来,仍觉得自己即使?鲁莽冲撞,话?也未曾说错。

凭什么他?能对她冷言冷语,她就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真情若是能被替代,那才廉价。

这?样廉价的后位,她才不想要。

她不怕自己的命,总归已经没有更差的了?,但她害怕别?的。

云烟做不到义?无反顾,不顾惜他?人性命。

茯苓紧紧跟在她身后,却不敢出言,她知道现在娘子?的情绪很不好。他?们在外面都?听到了?里面隐隐的争执声,还有娘娘离去后,那碎裂的瓷器声还留在她的耳边。无一不证明了?方?才在里面,是怎样的情景。

跟着云烟快步回了?福宁殿,云烟原本想关上门一个人静静,却在看见茯苓关切的眼神时不由得松了?手,任她进来。

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很冷,感受不到温度,未曾梳洗便将身子?缩进了?床榻。

明明因着昨日?发热,病未好,应当是昏沉的。可当她躺上床榻,整个人便又清醒了?起来,方?才的一切都?在脑中盘旋,环绕在她的耳边,一次又一次。

云烟不可避免地想到死。

朦胧中,她似乎想过?多回了?,有着依稀的印象,印象中,自己并?不怎么期盼活着。

可今日?的死,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因为负气,云烟心里清楚。

她就是委屈,忍不住地委屈。

为什么她好好生活,换来的是这?样的一切,成婚当日?被掳走,夫君被强权押下大牢,身边没有熟悉的人,独身一人在这?冰冷的深宫中过?活。

她讨好他?,他?还这?样待她,逼着她做出选择。

谁不想好好活,谁会想死啊……她心头悲切,酸酸胀胀。

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滑过?她的眼眶,汇聚在鼻梁又滚落在另一侧的脸颊。

湿润的感觉让她枕在枕头上的脸都?不舒服起来,更别?提头上未摘的珠翠,这?会儿硌着难受至极。

茯苓方?才想要替她摘下,她直接让她下去,先打水洗脸。

现在水还没来,她就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门被推开,脚步声轻响,云烟以为是茯苓回来了?,抽噎着鼻子?,道:“快帮我?摘下簪子?,有点难受。”

声音轻软,带着鼻音,背对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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