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云烟将被子往他那处扯了扯,收回手时,被男人拉住了掌心?。
带着点薄茧的指腹在她掌心?轻挠,云烟想了想,还是没有挣扎,老?老?实实同他交握着双手,微微侧过身子,算是面?对着他。
他掌心?,是暖的。
云烟轻声主动道:“今日郑王妃同妾讲了些话,妾觉得,还是应该让陛下知晓。”
“朕都知道。”燕珝也偏过头?,“看”向?她。
二人都看不清彼此,也都因此,好?像比在烛光下,更贴近了些。
云烟也不是想告郑王妃的状,让燕珝惩戒她或是什么。只是她本能?地因为郑王妃的话感?觉到不适。
纵使没见过,她也觉得明昭皇后不会是她口中那种……性子古怪,擅长巫蛊之术,还放蛇害人的人。
哪怕她如?今身不由己?地做着替身,也不想同旁人一起贬低明昭皇后。
更不想旁人以此来讨自己?欢心?。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算是燕珝的人,整个宫中出了茯苓付菡之类,她只信任燕珝。
燕珝纵使常常强迫她欺负她,但她相信燕珝会护着她的命。
毕竟这张脸,剥不下来。
云烟唇角勾出个自嘲的笑,“说这些,也是为了撇清些自己?,妾可没说明昭皇后坏话。”
她顿了顿,“只是……”
“想知道什么?”
燕珝微微翻身,也面?对着她,“朕知晓你?不会说旁人坏话,你?本性便?不是如?此的人。你?若想知道什么,朕都可以告诉你?。”
“倒也不需要知道,”云烟动了动手掌,换来男人更紧密的包裹,“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但也没那么好?奇,如?果说出来让陛下伤心?,或是冒犯到明昭皇后亡魂,反倒是我的过失。”
“无妨。”
燕珝不大喜欢她这样公事公办地说话,揉了揉她的指尖,道:“明昭皇后……性子很好?,但旁人说她古怪,也算是有情由。”
“都是朕的问题,”他声音骤然低沉了些,“她幼年不大幸福,你?知晓她的身份,旁人都以为,公主便?是万般尊贵的了。可她半点没享受到王室的福,还要在战败时被推出来和亲。”
云烟沉默着,听他慢慢讲。
燕珝闭上双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故事。
太医说过了,云烟脑中的瘀血如?今已然稳定下来,可能?此生都没有回忆起来的机会,只要不故意刺激她回想,应当没什么问题。
他心?里也有些冒险。
他也害怕。
他盼着她回忆起来他们的曾经,却又害怕她又陷入恐惧的漩涡日日不得安眠。她还会怪他吗?她还怨他吗?
更重要的是,她还会不会怨着她自个儿。
若是那般,那还不如?永远忘记。
“其实朕都知晓,她幼时便?常被人欺负,心?里只怕有着不少伤心?事。但朕当时年轻气盛,未曾加以抚慰,还享受着她对朕的好?。”
燕珝声音很轻,像是在同自己?讲。
眼前的人是云烟,可本就是他的阿枝。
是他的阿枝,他一个人的。
燕珝握紧了她的手,害怕她的离开,直到觉得自己?的力道有些重,或许会弄痛她,才回过神?来。
云烟倒是没放在心?上,手上并不痛,被握得紧紧的反而有种被需要的感?觉。
“那时陛下多大?”她听着,下意识道。
燕珝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半晌,缓声道:“十八,她嫁与朕时,才刚过十五,比朕矮很多,瘦瘦小小的样子,看着像小姑娘。朕都不敢相信,这样瘦弱的女子,竟然要做朕的妻子。”
同她差不多大,云烟算了算时间。
“朕有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在东宫中,也是这样的天气,寒凉得很。被囚禁着,人人欺辱奚落,她却好?像习惯了一般,对旁人笑脸相迎。”
“朕当时瞧不上她。觉得她没有气性,”燕珝沉声,“可若不是她好?声好?气同旁人说话,用自己?的金银换来药材食材,还有炭火……只怕朕,根本活不到今日。”
“朕该赎罪的。”
反击
听着这些,云烟不知该作何反应。心里有些闷闷地发胀,她缩了缩身子,让自己的脑袋都钻进已然温暖的被窝。
方一动作,便?感受到身上一凉,被角被掀起?一片,将她的脑袋露了出来。燕珝声音悠悠:“你?是要闷死自己吗?”
“被子还我,”云烟拉了拉,“冷呢。”
方才的氛围戛然而止,被他没好气地打断,云烟盖住自己,“然后?呢?”
“什么然后??”燕珝将被角为她掖好,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将她的轮廓看?得清楚,她认认真真在听故事。
听别人的故事。
“明昭皇后?对陛下好,所以?陛下就喜欢上明昭皇后?了?”云烟想了想,“不过也挺顺理成章的,话?本中都这么写。”
“如果?她只是对朕好,那倒也好。”
燕珝轻叹。
这世上对他好的人数不胜数,但大多?人对他的好都是有所图谋,想要谋取些什么。
只有她,他知道,她纵使有所求,也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她那样澄澈,只想活着而?已。
但她对他的好,只怕早就远远超出?了她的本心,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是对朕好,但朕喜欢上她,才不是因为这些。”
燕珝弯了弯指尖,将她的手握紧。
面对面地这样说?话?,将自己多?年来都未曾告诉过阿枝的话?都说?出?来,这样奇异的感觉,竟然让他有些着迷。
这些事情,他以?前总觉得难以?启齿。谁会将自己的喜欢,依恋统统说?出?来,生活又?不是话?本子,也不是台上咿咿呀呀唱的戏曲,时日过去,她总能感受到。
可燕珝后?来发现,他的阿枝,好像有点笨。
笨到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意,也看?不透自己的内心。
那就只能说?出?来了,就当他为了她再迈出?一步。
“不知你?知不知晓,我?曾被废过太子之位,贬为庶人。”
燕珝的声音骤然低了些,这会儿他已然不是帝王,而?是一个向失忆妻子倾诉爱慕的普通男子。
他们就像世间千千万万对恩爱眷侣一般,拉着手躺在榻上,讲着从前的故事。
云烟摇摇头,又?点点头,“茶楼先生讲故事的时候好像听说?过一次,但更多?便?不知晓了。”
“当时情境艰难,我?一度想要寻死,不愿喝药,不愿治伤。”
“寻死?”云烟微愣,“陛下也有想寻死的时候么?”
“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过某些不好的想法,”燕珝道:“从前的我?不知什么是失败,打过胜仗,查处过贪官污吏,护佑过百姓。无论是好是坏,我?以?为我?都见过了。那时最大的烦恼和挫折应当就是,我?那母后?总是对我?不满意。”
“后?来也看?开些了,母后?一心都是她的母族,无论我?做得如何,她都不会在乎。只要我?还是太子,是日后?的帝王,能为母族带来长久的荣耀,便?够了。”
“我?便?也是如此想的,”燕珝回忆着往昔,“只是王家?倾覆以?后?,长久以?来的信念全然崩塌。自小学习的君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