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严桥眼睛都气的瞪大一圈。
沈丛云紧张地提起了肛。
严二呵斥道:“高源,你好大的口气。你就算小有名气,可你终究是个晚辈,你就是这样跟前辈说话的?”
高源诚恳地说:“对前辈保持尊重,自然是应有之意。但我们是大夫,在病人面前,绝对要实事求是,要以能治愈疾病为第一前提。”
“你……”严二也被高源噎了一下。
沈丛云悄悄抬了抬头,看了看两人,他这个舅哥还是不清楚高源的实力。高源最强的本事可不是医术,而是嘴巴,人家嘴巴是开过光的。
严二眼见说不过高源,他又把李润玉扯进来,他道:“连李大夫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叽叽歪歪逞什么威风?”
闻言,李润玉立刻摆摆手:“没事,没事,听高大夫说就好。高大夫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是喜欢听他说话的。”
这话一出,严二差点没站稳。
严桥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李润玉,之前李润玉不是还跟他统一战线的吗?怎么突然帮高源说话了?他没想到浓眉大眼李润玉突然背叛了。
沈丛云看向李润玉,又看高源。他明白了,高源之前肯定不是干政委的,人家八成是搞策反的。你看,又收拢过来一个,比老太太去鸡窝收鸡蛋还快。
眼见自己孤立无援,严桥只能道:“好,既然高大夫觉得我不行,那就请你来指点一下!”
高源顿了一下,他扭头看一眼沈丛云。其实之前他跟严桥并没有直接的冲突,都是因为沈丛云才有矛盾的。但现在看来,他怕是躲不掉了。
既然决定直面,高源也就不再犹豫,他道:“你问一问患者家属前方吃下去有没有效果就知道了。”
严桥和严二都看向了孩子父母,他们刚过来就顾着跟沈丛云对战,还没来得及问患儿情况。
孩子父母两人干笑两声。
严桥不禁皱眉:“一点效果都没有?”
两人摇头。
严桥神情一滞。
李润玉也觉得有些奇怪,便进去诊断患儿情况。
高源说:“不止无效,你的药过于寒凉,伤及中阳,患儿肺卫不宣而成阳郁表闭,里虚邪陷,使得病情更重。若没有你的药,患儿情况反而不会这么严重。”
“什么!”严桥勃然大怒,原来高源不是在说他的药无效,而是说他害得患儿病情加重。
沈丛云把脖子缩起来了。
面对对方的暴怒,高源的神色很平静,他说:“并不是所有的高热,都需要辛凉透表,更不是一味降热,甚至要用上犀角、羚羊角等昂贵药物,你更应该关注患儿本身的情况。”
严桥稍一皱眉。
正在给患儿诊断的李润玉插嘴道:“患儿本体湿胜。”
高源微微颔首,李润玉是很有水平的,一下子就发现关键所在了。
严桥被点了一下,微微一怔。
严二却忍不了高源对他父亲说话的态度,他问:“说我们用错药,那你又用了什么药?”
高源道:“桂枝人参汤合二陈汤。”
严二好笑道:“什么?这患儿现在高烧四十多度,你还用温法?你不怕把人烧坏了?你这要是能治好,我就……”
严二正准备放大话呢,严桥赶紧一把拦住了他,这话可不兴瞎说啊!
严二不明白他老爹拦他干什么。
高源说:“这患儿高热无汗,咳喘气促,痰声漉漉,四肢浮肿,胸腹濡满,舌淡苔腻而灰黑,脉沉濡等症状进行综合分析,其实就能知道患儿本气湿胜,外受风寒,风湿搏结。”
“只是首诊误用苦寒过早,伤到了中阳,反而导致里虚邪陷。所以我才用这两个方子,意图温通两太阴,开太阳,利痰湿,以救药误,以治恶疾。”
严二也被说的愣住了。
其实严桥前面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这会儿更是脸色难看极了。
高源看看这两人,语气放软了一些,他道:“当然了,这也是我的个人推测,在疗效没出现之前,我也不敢保证什么,可能我的方子也没什么用。”
严家两父子都看高源。
此时,李润玉却说:“患儿出微汗了,开始转矢气了,你们听。”
“噗……噗噗……噗……”
严家两父子的脸渐渐黑下来。
高源无语地看着李润玉,你这事闹得!
配合
患儿服药之后,周身微汗出,矢气常转。反复高烧十余天之后,患儿体温终于恢复正常了,孩子父母喜极而泣。
见到连高烧都退了,严家父子终于没了话说。严二庆幸刚才父亲拦住了他,没有让他放什么大话,不然现在尴尬的就是他了。
严家父子也没脸再待在这里了,两人走前还盯着沈丛云看了很久,把沈丛云看的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把自己给嵌到墙里去。
人家走后,沈丛云才如蒙大赦。
李润玉过来问高源:“高大夫,你真打算介入他们之间的事情啊?”
沈丛云把头低了下来,抱着手蹲在地上。
看着沈丛云这烂怂模样,又想起上辈子他上吊前的孤独悲凉,高源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有些事情,总要解决和面对的。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陪他去一趟严家吧。”
沈丛云抬头看高源,瘪着个嘴,手拢在袖子里,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有些想哭。
李润玉看向高源,神色有些复杂。
高源说:“去看看患儿怎么样了。”
二诊,患儿腹胀减少,喘息平,下利大减。原先一日下利5-8次,现在已经减少到三次了,颜色正常,微黄。喉间还有痰声,睡眠安定,唇润,四肢末端稍稍温和了一些。
高源诊断了脉象,脉沉微滑,舌质淡,灰黑苔已经减退一些了。
高源跟李润玉交换了意见,还是属于阳虚夹痰。
李润玉道:“我建议还是用温法,继续温化而治。既然前方见效很速,那稍作更改继续使用就行了。”
高源点点头,李润玉的判断是很准确的,他便在原本的方子上做出了一些改变,然后嘱咐继续吃药。
两人走出来,李润玉说:“说来也好玩,明明流感都过去了,怎么最近咳喘肺涨的患儿还多了起来。”
一听这话,高源立刻站住了脚步。
李润玉还问呢:“怎么了?”
高源反问:“你是说最近咳喘肺涨的患儿很多?”
李润玉点点头:“是有一部分的,而且病症有些奇怪,这些患儿所受的外邪不尽相同,有些是风寒,有些是风热……”
高源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腺病毒肺炎在中医看来,就是“肺涨”、“咳喘”等中医病名。
治这个病,最难的在于辨证它不像流感那样有迹可循,它受的外邪是不尽相同的,不同患儿病程的不同阶段,也会呈现出不同的病证状态。所以,这就给辨证增添了很多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连严桥这样全县知名的老中医都在这上面翻过一次车了,你就这玩意儿辨证有多难了。
高源推了推李润玉,说:“走,去找王汉章局长,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他。然后让防疫站去统计各个联合诊所的患病情况,把相似病例尽快统计上来。”
“啊?”李润玉疑惑道:“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咳喘肺涨吗?”
高源却神情严肃地说:“腺病毒肺炎,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