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雪萍。” 舒瑾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悉雪萍才想起舒瑾城不是自己的同学而是老师,连忙闭上了嘴。
“我好久没上过妆了。” 舒瑾城看向手中镜,与前世双十年华一样的容貌,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那才要试一下呢!” 悉雪萍又开口劝。
“也罢,就画一个吧。” 舒瑾城并不坚持。哪个女子能完全不喜欢描眉画目呢?她前世在柏林时,就是留学生中最引人瞩目的一个。
她有一双生的十分好的眉毛,浓淡合宜又有形状,不需描画,就如远山含黛一般。面色又皎洁如月,擦上雪花膏后都不需要扫香粉。只是随意在脸颊点上一点胭脂,便犹如明月醉染芙蓉色,满室生辉。
“怎么样?” 舒瑾城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眸子看学生,悉雪萍和黄秋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睛都看直了。
“老师,您若不做学术了,可以去当电影明星,绝对把胡蝶比下去!” 悉雪萍呆呆地道。
把舒瑾城逗笑了。
收拾停当,三人便乘公交车赶往下关火车站,没想到半道上竟然遇上了封路,好在已经离下关火车站不远,她们走了半小时就看到了那座恢弘的西式大楼。
这时,火车站前后一公里的地方都已经被封锁,看热闹的老百姓挤在封锁线外,伸着头一个劲儿往里看,每当有一辆黑色轿车到达时,人群就会产生不小的骚动,两旁的百姓被军警像赶麻雀一样赶开。
“舒老师,你看,那就是魏赦人。” 黄秋芳小声指给舒瑾城看。
在一堆穿中山装的男学生和穿藕荷色旗袍的女泰迪学生中间,有一个高大的男生在维持秩序,他见到悉雪萍眼前一亮,走过来道:“你们快进来,要准备了。”
舒瑾城和两个学生道别,便自己在人群外围找了个位置,虽然前面隔着重重人头,还能勉强看到个影儿。王景乘坐的是一辆豪华蓝钢快车专列,上午十点钟到,不到九点半的工夫,中央政府几个代表性的重要人物已经聚集在贵宾室了。
好在天气并不热,舒瑾城在闹哄哄地人堆里想。自己也是太闲了才来凑这个热闹,就算看到了王景又怎么样,也不能冲上前去对他说“谢谢你几个月前借给我的士兵和兵符”或者“我很欣赏你前世的作为”吧。
前也是人后也是人,就在舒瑾城有点想走的时候,气势恢弘的管弦乐在站台内齐奏,隐隐约约能听见汽笛的声音。
“王景到了!” “我看见他的火车尾巴了!” 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一齐往前挤,又被军警赶回了原位。
被挤得东倒西歪的舒瑾城:……
“好,鲜花队欢迎队就位——” 负责人时刻关注着大厅里的动静,见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忙下达指令。
200个正值青春的旗袍女子和200个身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齐齐举起手中的鲜花与写着“热烈欢迎王景司令”的条幅,显得十分热闹。
身穿贡缎蓝袍黑褂的常凯山先从车站出来向民众示意,然后站在了一旁,大厅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与总统并肩而站。
他头戴叠羽帽,雪白的帽缨垂落在钴蓝色帽檐之上。一身挺括的军装以及黑色的皮靴令他格外挺拔,金黄的领章、肩章、袖章以及胸前两排沉甸甸的勋章彰显出他的身份。
王景手持一把长剑,站在比他矮了一头的常凯山身边,接受官媒照相,眼睛却扫视着黑沉沉的观众。
人山人海,找不到她。
等闪光灯停顿后,常凯山朝前伸手,谦让王景,最后两人并排走向人群,他们身后还跟随着十几名穿蓝袍黑褂的官员。
这就是西南王。这就是曾逐鹿中原又统一了西川的一代枭雄。
许多人屏住了呼吸,拼命垫脚去看,却只能看到他帽子上的白缨,站在前面的人却看得分明,这西南王哪里像小报上讲得凶神恶煞,明明是个俊朗出众的男子,而且虽然走路有一点不平,不仔细看却根本发现不了。
魏赦人看着王景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的手虽然有些出汗,却还是坚定地伸向口袋,望着周围的同仁,彼此点了点头。
鲜花队已经在举花欢呼,魏赦人看了一眼今天好像在发光的悉雪萍,将布制的横幅攥在手心。
他们突然齐刷刷地将写着不同汉字的布条举过头顶,连起来组成一句话:“打倒列强,除军阀!”
他们同时还唱了起来:“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让鲜血不再横流,让国家不再内乱,除军阀,除军阀!”
跟在王景身后的财政部副部长张涛全脸色猛变,他知道这样的失误,儿子是要担关系的。
就在众人哗然,军警从远处赶来时,王景却抬起带了白手套的手,阻止了军警要拉人的动作,走到魏赦人面前。
魏赦人大义凛然地看向王景,他早已做好被投入监狱甚至遭遇暴力的准备。
王景举起手中长剑,以剑柄点在魏赦人的胸口上,一字一句地重复:“打倒列强,让鲜血不再横流,国家不再内乱?”
“对,还要除军阀。”魏赦人挺起胸口直视王景。
“小子,没有我,木喀已被英法势力渗透,西川还在内乱,国家也不会这么太平。” 王景放下长剑,冷笑着反问:“除了喊口号,你还做过什么?”
“我……” 魏赦人一时语塞,又道:“总有一天,我会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