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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紫薇园里,夏莳锦已引着段禛逛了一圈儿, 并将当日的情形细细对他说了一遍。

“既然怀疑紫薇花和黄金鲤都是被人下了毒, 可有找府医验过?”

“嗯, 当日便验过了, 黄金鲤是遭人下了金松草才会死的。至于紫薇花, 并不好验,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同一路数。”

段禛停在一棵不算高的紫薇树下,打量着那光秃秃的枝干, 沉声开口:“倒也不是不能验, 对方下毒无非是两个途径,一是通过浇灌,二是通过喷洒。若是浇灌, 检验树旁的泥土便可。若是喷洒,相信枝桠上应该留有痕迹。”

“对呀, 我怎么没有想到!”夏莳锦翘头看着树稍,说道:“泥土我已让府医拿去检查过了,并没有问题,那么应当就是喷在上面了。”

奈何这棵紫薇树虽不算高, 却也高过夏莳锦的头顶, 她伸手够了几下,连最低的枝子也没能够到, 之后又不得不踮起脚尖儿。

见她费力,段禛原是想说自己帮她去够, 可手都抬起来了,却半路又改了道儿,改而握住夏莳锦的手:“我扛着你。”

说着,果真就将夏莳锦一提,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夏莳锦整个人都是懵的,刚刚脚还踩在地上,突然就被人提起拎至半空!她因害怕而乱晃,险些就要失衡栽倒,这时段禛的一双手稳稳撑在她的腰侧,令她身形稳固住。

她终于不再晃了,如此也的确是高了。

上都上来了,夏莳锦便也不客气,就这么被段禛扛着,开始在乱枝前翻找起来。

一会儿让他:“往左边点儿。”

一会又让他:“再往右边点儿!”

……

一番折腾,夏莳锦终于发现那些树枝的心都已变黑,可见是真的被下了毒。

下来时,夏莳锦顺手折了一截花枝,拿去给府医验。然而府医检查了半天,也没验出这是什么毒来。

段禛便将花枝接过,安慰夏莳锦:“还是我带回宫去让太医看一看吧。”

“也只好如此。”夏莳锦道。

一边送段禛往外去,她一边说起:“其实这几日有位女大夫总来给祖母施针,且这位女大夫……”

她迟疑着瞥了眼段禛,段禛疑惑道:“怎么了?”

夏莳锦叹了口气:“这位女大夫姓姜,是贺良卿的表妹,出身杏林世家,父母亡故后便投奔了贺良卿。而她也在汴京开了间医馆,我祖母便是在洛阳听说了她金针之术了得,才来的汴京。”

提到贺良卿,是有些让人倒畏口,不过段禛很快听明白夏莳锦的意思:“你是觉得她有嫌疑?”

“我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凭着她和贺良卿的关系,也不能说完全没动机。加之又是大夫,本就精通药理,且那日确实也曾路过紫薇园和鱼池。”

段禛先点了点头,赞同她的推测,但随后又说起:“不过那金松草,我倒是有所了解,过去作为镇痛之物,的确是每间医馆常备之物。不过副作用太大,常常是顾此失彼。后来便有医者发现延胡索也有同样镇痛的功效,且副作用远比金松草小得多,故而金松草逐渐被取代,去岁时太医局更是上疏,请求将金松草列为禁药,不准药铺和医馆再用。”

“那批了么?”夏莳锦赶紧催问。

段禛点了点头:“那道折子是我亲手批的。”

“这么说,金松草如今并不好买?”得知了这个消息,夏莳锦倒觉查起来要容易许多,毕竟是市面上不准再卖的药,流通便有迹可寻,一但找到,对方也不容易抵赖。

“是不好买了,所以即便那个姜大夫自己开医馆,也未必就能弄来这药。”

夏莳锦却不这么认为,“可她的父母亦曾行医,说不定是过去留下的,而如今她又不能转手,便成了私藏!”

“的确有这种可能,”段禛先赞同,再将话锋一转:“不过这样说来的话,那些曾经用过此药来镇痛的病人,也一样有机会私藏。”

这话,倒是给夏莳锦提了个醒,让她心中一亮,骤然想起一人。

动机她虽一时想不通,但确实此人也有机会得到这药,且还有行动的机会。

送段禛离开后,夏莳锦一眼看到坐在亭中的白氏,且发现白氏正也看着她,于是便主动凑过去,坐在石墩上同白氏说话。

“大娘,起风了,您在外头坐着干什么?”

白氏脑袋微晃着,眼中流露出艳羡:“哎,大娘就是看到你和太子殿下走在一起,就像一幅画儿一样……忍不住就坐在这儿看了一会儿。”

说这话时,白氏还抬手摸了摸夏莳锦身上的轻裘,心说这皮子可当真是好!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也当真是会疼人儿,竟宁可自己冻着,也要将轻裘给莳锦。

若是她的瑶儿也能遇到这么个知冷知热又出身尊贵的,她可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夏莳锦也是这时这才想起忘记将轻裘还给段禛了,竟就让他只穿一件单袍回去……坐在辂车上,也不知行起来会不会冷。

不过算了,人都已经走了,再想这些也是平添担忧,再说眼下还有件更要紧的事她得去做。

是以夏莳锦收回思绪,看向白氏,低敛的眸心闪过两道暗芒:“大娘,这回大伯为何没有同您一起来?”

见夏莳锦还不忘关心自家老爷,白氏心里倒是颇觉熨帖,便说了说夏元如今在忙的事,走不开,故而没同来。

夏莳锦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不知大伯的腿可好些了,一到阴雨天时可还会疼?”

夏元那年摔断了腿,后来虽被名医接骨治好,但还是落下了坡脚的毛病,且每逢天不好时,便酸痛难忍。夏莳锦犹记得以前在洛阳住时,还曾见府里下人半夜出府去买镇痛的药。

白氏叹了口气,此事也算是她心口的一道伤疤了,若不是因着这条腿,又怎会错失承爵呢?

“哎,还是老样子,离不了药。”

“可侄女听说,大伯所用的金松草副作用极大,不易久用的。”夏莳锦试探这话时,眸中掠过几丝狡黠的光。

其实她哪里会知道夏元用的是什么镇痛药,但诈一诈总不会有错。若不是段禛先前的提醒,她都忘记自己的大伯因着腿疾,也一直在用镇痛的药,若真是用的金松草,那么大娘和二姐姐便都有嫌疑。若是大娘做的,那么当下听自己提到金松草,必然会露出马脚来。

这一诈,倒真叫夏莳锦给诈准了,夏元过去用的还真就是金松草!只是很显然,白氏并无心虚之像。

白氏回答这话时极为坦然淡定:“那金松草你大伯一早就不用了,听药铺的掌柜说这药已经被列为禁药了,如今啊,都改用延胡索了。”

“那过去的金松草呢,可还有剩?”虽则试探出来不是白氏,夏莳锦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白氏也未多想,就如实说道:“不只有剩,还剩下不少,朝廷禁了那药,我们也无法转手,便只得都存在库里。”

正聊到这儿,到前院来的夏瑶瞧见了亭子里白氏和夏莳锦,先是疑惑两人怎的在这处聊了这许久,随后便也去到亭子里。

“母亲,三妹妹,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

白氏笑笑,“莳锦关心你父亲的腿如何,正说起过去用的那金松草有许多副用呢!”

一听这话,夏瑶的脸色陡然一变,照比先前要白了几度,仿佛是听到什么惊天骇地的大事。且闭着嘴,良久不说话,一副完全被吓住的模样。

白氏不解女儿这是突然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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