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让他明白她想说话,奈何开不了口。
然而贺良卿虽看懂了她的意思,却没有中计,他并未去帮她取下口中的棉布,只自顾自说着:“你还将那把钥匙给了宁儿……那木函里的东西,是你我之间的秘密,那是谁也不能窥探的!”
贺良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怨怒,随着阵阵酒气压下来,夏莳锦将脸侧向一旁,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就默默的听着。
“你故意将钥匙给了宁儿,诱她去看我写给你的信,你当我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这话令夏莳锦的心微微一震,看来是叫阿露说中了,贺良卿果真因为此事记恨上自己了。
贺良卿全然不管她心里如何猜测,继续说道:“你就是想气走宁儿对不对?莳妹,其实你的心里一直有我对不对?你一边不想放手太子,一边又不想我娶别人,你可真毒!”
借着酒意,贺良卿肆无忌惮的说着心中的怨怪,不过他并不气,甚至还有些一丝得意:“不过我不会真的怪你,至少你让我知道你在乎我,怕失去我,你别不承认了,你就是在吃醋……可你怎么这么傻啊莳妹?你知道我心里一直爱的人是你,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可以带着你远走高飞!”
“你不是不肯看我写给你的信么?那我告诉你,我的信里就是对你说了这个,你不要再隐藏自己的感情的,跟我走,我们去西凉或者去其它什么地方,离开大周,管他什么大周的太子皇子!只要不在大周,他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发泄一般说了许多,贺良卿才想起被他钳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开始在意起来,认真问她:“莳妹,今晚我就带你走,你愿意不愿意?”
夏莳锦下意识的摇头,她委实受不了这人的自作多情!
然而她的拒绝,却彻底激怒了酒醉的贺良卿,他突然咬牙切齿,纵是夏莳锦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听见细微磨牙的声音。
贺良卿咬牙切齿的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辜负了我的一片深情……你贪恋荣华……你不肯跟我走,却还要逼走我身边的人!”
声音落地,一声雷鸣炸响在天际,从窗外照进来一片白光,终于在那一瞬将贺良卿的嘴脸照亮,叫夏莳锦看了个清楚。
短短一息之间,夏莳锦却看到了贺良卿爬满红血丝的双眼里,冒着森然的恨意。
她沉稳心神,决定还是先稳住他再说。
见她安静下来手上不再用力挣脱,贺良卿的气似乎消了一些,渐渐冷静下来,又问了一遍:“莳妹,你随不随我走?”
这回夏莳锦不摇头的,但也不点头,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儿,没有任何答案。
等了良久,贺良卿忍不住皱眉催促:“莳妹,你倒是说话啊。”
“唔——嗯——”夏莳锦艰难的发出两声轻响,提醒他自己说不了话。
这回贺良卿倒是中计了,伸手去取下她嘴里的棉帕:“莳妹,你想说什么?”
“救命!”夏莳锦甫一能张嘴,便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奈何她的嘴已被布帕塞了许久,喉咙早已干涸,这会儿张口太急,发出的声音本就不清晰,还混在一片乱雷里,完全被雷声淹没了。好容易得来的求救机会,却只有身边的贺良卿听见了她的声音,换来的,自然是他再次将那布帕塞回她的口中。
夏莳锦起身反抗,被他狠狠摔回榻上,左肩头撞到某处床柱,疼得她即便隔着布帕也发出了一声闷哼。
“莳妹,你没事吧?”贺良卿一脸担忧之色,而这担忧却叫人看了无端犯恶心。
不过夏莳锦却也因此被他松开了一只手,她去揉撞伤的左肩,却也趁机摸去了软枕下,于一片黑暗之中突然抽了什么,只见亮光一闪,伴着电光闪现出一道冷森森的白芒,接着便听贺良卿“啊”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胳膊往后退去!双眼圆瞪着,不敢置信地看着夏莳锦。
“莳妹,你……”
夏莳锦早已趁机下了榻,双手握着一把小刀,叫他不敢再次靠近。这把小金刀,正是段禛此前在春山行宫送给她的那一把传世宝刀,因着是七夕的定情信物,夏莳锦一直将它放在枕下,总要枕着它睡才能觉得安稳。
教训
想不到今日竟是意外有了用处。
“贺良卿, 你好大的胆子!”夏莳锦握着小金刀的手虽有些轻颤,但人却是无比冷静的,仿佛这把刀在她手里, 就如段禛站在她的身前,带给她无穷的勇气。
“水翠!阿露!快去叫人来!”她扬声喊, 这回虽嗓子不干了, 能将话清晰喊出来, 奈何这阵雷点密集, 将她的声音吞了七七八八, 依旧是很难将耳房的两个丫头唤醒。
而此时按着受伤的胳膊倚在衣柜上的贺良卿,却发出一声轻笑:“你叫吧,你尽管叫人来吧!今晚的事闹大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半夜进过你的房间, 以及当初在杞县被我典过的未婚妻了,也很快就会昭然天下!”
贺良卿说这些话时,声量并不低, 然而因着外间的雷雨声,他的话也就仅有夏莳锦可以听清楚。
“杞县百姓将我视为再生父母, 便是官家也不会冒着失民心的危险将我判处重刑,而你,太子妃的路可就彻底断了!”贺良卿厉声要挟道,面目在光闪下显得极为狰狞。
夏莳锦一言不发, 紧握着手中的小金刀, 缓步逼近衣柜,她的唇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
“的确, 为了我自己的名节我不会声张今夜之事,因为即使我不在乎, 太子将我视为珍宝,我不想听见有人说他眼光有误……”
说到这儿时,她已欺近到贺良卿的身前,贺良卿起先不觉她真对自己下得了狠手,但越近便越觉察到她的危险,不由绷直了身子,尽量往后靠去。
不安的问:“莳妹……你、你想做什么?”
夏莳锦又向前欺近半步,彻底将贺良卿逼进死角里,然后将手中的小刀狠狠刺了下去!
这一刀,刺在贺良卿的大腿上,刀剑刺穿皮肉的声音,伴着一声响彻天际的痛嘶,若不是恰巧有一串雷鸣声炸响,只怕这悲戚的声音能将整座安逸侯府的人都唤醒。
夏莳锦柔弱却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贺良卿,我是圣上下旨赐的婚,你胆敢夜闯我的闺房点我我的名声,便是藐视圣上与太子。你以为若今晚之事声张出去,你会安然无恙么?”
“呵呵~”她发出几声轻笑:“圣上或许不会明面上处置你,可你若以为他会真的放过你这个给天家蒙羞的人,那你可就太天真了!指不定哪日你在街上走着走着,就被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飞。对了,还有你娘,兴许哪日游个湖,就会莫名坠湖殒命~”
夏莳锦手下略用力,将那刺入贺良卿大腿的刀刺得更深一些,整根剑刃没入皮肉,她又用力一搅,伤口再次横向撕裂,贺良卿疼得挤出了眼泪!
“所以,不若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当今晚没来过,我也当今晚未见你,我们都当作哑巴吃黄连吧?”
“好……”发出这个声音时,贺良卿的音调和他的人都是在抖的。
夏莳锦满意的将刀子抽出,低声却决绝的吐出一个字:“滚。”
贺良卿手臂挨了一刀,腿上也挨了一刀,是以离开时一手捂胳膊,一手捂大腿,一瘸一拐出了门。
门外,两个黑衣人隐在夜色里,一见他出来,便即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扶稳,夹带着他几个腾挪便上了侯府的院墙,转眼便翻出了这高墙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