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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抬眼正对上陶南风那双冰冷的眼睛,陶悠吓得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南,南风,你……你来做什么?”

冯春娥心疼得面皮直抽搐:“你是强盗吗?怎么把门给踹了?”

陶南风将平头男往屋里一推, 冷笑一声:“来,把你们做的丑事都说出来!”

虽说寒假期间校园里人少, 但陶南风的动作太大, 把剩下的这些师生都给惊了出来,再加上毛婶的宣扬,此刻单身宿舍的走廊上挤了十来个人。

萧爱云是个口齿伶俐的, 一看陶南风这是打算把事情闹大, 便耐心耐烦地向大家解释。

“今天我和陶南风刚进校园, 就被这三个混混拦住, 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歪话, 还想动手动脚耍流氓。

幸好我们在农场学过几招, 将他们制住, 结果一审才知道, 这三个小流氓竟然是受人指使, 守在学校西侧门打算对我们不利。你们猜指使的人是谁?”

萧爱云当了一段时间的老师, 讲起故事来那叫有声有色, 还知道在适当的时候甩出一个问题, 引人思考。

旁人听得眼睛睁得溜圆, 一齐问:“是谁?”

萧爱云指着那洞开的大门,语带讥诮:“就是陶南风曾经的继姐,陶悠。她以前故意摔断手使坏让陶南风去艰苦农场当知青,事情败露之后还不甘心,想找流氓来坏她名声。”

有人听着不理解,提出疑问:“陶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图书馆职员,从哪里找来这样的社会混混?”

萧爱云大声道:“陶悠虽然没那本事,但是架不住她会找对象啊,她对象名叫郑绪兴,在江城钢铁厂供销科当科长,听说郑科长爸爸是厂长,妈妈是工会主席,家里有权有势,所以……”

说完,她摊开双手,歪了歪头。

人常说高校是座象牙塔,因为与社会接触少,在这里工作学习的人相对单纯,听到萧爱云的解说,全都义愤填膺起来。

“陶悠看着挺和气柔和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如此恶毒?!”

“钢铁厂很了不起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让保卫科的人来,直接报警,让派出所的人把这些坏人都抓去。”

“陶南风?是听说她去当知青了,没想到当了知青之后力气这么大。”

“幸好她力气大不是?不然就得被这几个流氓欺负了。”

走廊吵吵嚷嚷,宿舍里却鸦雀无声。

陶南风如天神一般踏步而入,态度强势而冷静,一掌便将郑绪兴拖了过来。

郑绪兴领口被揪住,吓得双手在空中乱划:“你这个蛮子,你要做什么?”

陶南风抬起左手,一拳头便捣了过去。

“噗呲——”郑绪兴的脸顿时被揍了个结结实实,一阵晕眩感传来,他整个人往后一仰,鼻血长流。

陶南风出了胸中一种恶气,顺势将郑绪兴往陶悠那边一推。

一股大力袭去,陶悠与冯春娥被郑绪兴那微胖的身躯砸中,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两人吓得胆战心惊,面面相觑。

怎么办?怎么办?谁知道陶南风竟然会如此强悍!

冯春娥这人最是欺软怕硬,马上跪倒在地,仰头求饶:“南风,陶南风,好歹我也照顾了你八年时间,没辛劳也有苦劳是不是?你打了打了,骂也骂人,求你不要把事情闹大,我认错,我认罚,别再为难陶悠和小郑啊。”

陶悠吓得浑身直哆嗦:“我,我不知道啊,我不认得这人。”

她转过头看一眼郑绪兴,连哭边说,“郑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喜欢陶南风,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使这阴险手段害人啊……”

郑绪兴抬手捂住脸,鼻血从指缝露出,滴滴答答地掉落在胸口衣襟。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陶悠,他帮她出头,她竟然把一切撇得如此干净!

陶南风的笑容里满是嘲讽:“你们母女惯会做低伏小装柔弱,自私得可怕。你男友为你两肋插刀,你却背后捅刀,真是可笑!”

宿舍外传来呼喊声:“都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是保卫处的人!

陶悠紧张得喘不上气,死死掐住母亲的胳膊,怎么办呢?这事暴露了怎么办呢?

背着光,一道身影缓缓走进来,冯春娥抬头一看,泪如雨下,低声唤了一句:“陶老师……”

陶守信匆匆从家里赶来,一颗心跳得似擂鼓,听清楚事情原委气得眼眶都红了,咬牙道:“恶妇!恶妇!”

冯春娥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

陶悠坐倒在地,面如金纸,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自陶南风改变书中命运开始,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真不知道梦里那本书是真是假。

保卫科的人在萧爱云的带领之下走进来,萧爱云指着鼻血长流的郑绪兴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指使那三个人欺负我们,还有陶悠,还有冯春娥!他们三个就是背后捣鬼的人。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平头男本就是社会混混,派出所的常客,见到保卫科的人并不慌张,只嘟囔了一句:“你们也没怎么样嘛,倒是我被打得浑身上下都在痛,告到派出所我也不怕!”

萧爱云哼了一声:“没怎么样?那是因为陶南风力气大,所以才没有被欺负!你们守在西门等着我们,不就是为了对付陶南风?”

陶守信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恶毒的人,气得直发抖,抬起右手,狠狠地抽了陶悠一巴掌。

“啪!”

陶守信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我白疼了你一场!”

陶悠抬眸看向陶守信,曾经种种涌上心头。

十岁的陶悠被父亲家暴的阴云笼罩,看到成年男子都会下意识地害怕。可是陶守信却用他的温和儒雅缓解了她的恐惧感。

他给她吃糖,他送她读书,他牵着她的手买糖葫芦,他教她练颜体,他左手牵着陶南风、右手牵着她学溜冰……

在陶悠十岁到十九岁的时光里,陶守信就是一道和煦阳光,照亮了她的生命。

陶悠嫉妒陶南风,因为陶南风的身体里流着陶守信的血,陶守信虽然对陶悠疼爱、温柔,但他内心最最疼爱的人却是陶南风。

可是现在,这一巴掌彻底将父女亲情割裂。

陶悠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得到陶守信的原谅,永远也回不到从前。哪怕她表现得再好,哪怕她把陶南风害死,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喊他一声“爸!”

陶悠感觉半边脸火辣辣地痛,她苦笑一声,闭上眼睛,内心一片悲凉。那本书就是骗人的,自己永远也成不了主角。

冯春娥尖叫一声扑过来,一把抱住陶守信的腿:“别打她,别打她,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饶过悠悠吧,她还只有十九岁。”

陶守信面色铁青,半点不为所动,冷冷道:“这些话,你们留着到派出所去说吧。”

他护在陶南风面前,弯腰掰开冯春娥的手。

在他的记忆里,冯春娥也曾这样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收留,当时他心软了。没想到自己的恻隐之心,竟引狼入室,差点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保卫科的人冷着脸走过来,将在场涉案人员全部带到派出所。

郑绪兴的父母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大冷天的两人满头是汗,他俩一直在赔笑,想让陶南风撤案。

“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二十六、七岁了却养得过于单纯,竟然为了讨好那个陶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陶南风你教训得好,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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