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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

云曦后面几个问题,别说办案的差役了,就算经验最丰富的仵作,都未必能精准判断。

聂侍郎的脸再度涨成了猪肝色,他目光转向提刑按察使宗毅和陆青帆。

上峰和下属二人齐齐抱臂看天,压根不跟聂侍郎对视。

他们又不是仵作,哪能知晓这些?!

“尸首上哪里会有这些?!”聂侍郎硬着头皮反驳,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有的。”云曦指着地上的五个包袱:“雨夜孤女,两下致死;通判之女,十六下;其他的分别是十四下、十二下、十下。第一个死者创面凹入,说明凶器为有弧度的圆锤;后四个死者创面平整、凶器偏平,当是普通平锤便能行事。”

饶是时隔五年的遗骸,云曦也精准地解读到了枉死之人的哀鸣。

“重锤击人致死的数量差距极大,说明……”

“说明什么?!”聂侍郎忍不住追问。

“说明我们都错了,‘青州大案’的凶犯有两个人。”陆青帆声音不大,却让周遭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陆大人所言甚是。”云曦望向陆青帆,欣赏之色溢满清眸。

“犯下第一个案子的便是聂大人当年捉拿的铁匠,他身形壮硕、常年打铁,凶杀死者两锤致死……而剩下四起的凶犯身量五尺二寸有余、力气比普通人稍大些,他为了混淆视听、逃脱律法制裁,刻意模仿了铁匠作案。”

所以,当年的提刑按察使聂勤大人并没有抓错人,只是两个案子相距时间甚近,牛大壮被逮捕后认罪不讳,这才被众人误认为两个案子都是铁匠牛大壮做的。

若不是凶犯再次犯案,又遇上了验尸水平极佳的云曦,恐怕真相就此淹没、张生枉死,而聂大人此生都得背负“冤判错案”的污名。

聂侍郎的神色变得晦涩复杂起来。

“云仵作,按察司办案都要讲究个‘证据确凿’。你所言只能证明‘青州大案’有两个凶犯,可不能证明法场上的张生是无辜的。”

陆青帆突然开口,明为质疑、暗为相助。

他相信云曦既然敢提出来这些疑点,必是有备而来。

“大人说得对,”云曦感激一笑,“民女按照后四桩凶案仿做了一个铁器,又制成了跟几个死者硬度相似的头盖骨……张生是不是凶犯,只待他按照民女的测验数目一捶便知。”

云曦一行之所以险些错过午时行刑,便是因为准备这些物件费了些功夫:赶制凶器、用石膏仿制足够坚硬的头盖骨,以及绘画死者头骨皲裂的纹路图。

聂大人扬手让差役给张生松绑。总归午时已过,倒也不怕再耽搁些时辰了。

云曦从包袱里掏出一个中型小钉锤递给张生,温声提醒道:“张公子若要为自己洗刷冤屈,敲击头骨的时候务必用尽全力!”

张生点头,皲裂的嘴唇微动:“姑娘大恩,张生无以为报。”

说完,他便按照云曦说的,用尽全力分别敲击四块头骨。中间因为受伤力竭还缓了片刻才继续,切实做到“用尽全力”。

期间陆青帆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跟身后的护卫低语几句。那护卫同冷海长得一模一样,闻言后眉眼微垂,抱拳离去。

等到张生击锤完,云曦按照骨裂痕迹用炭笔拓印,跟死者头骨的裂痕图进行对比,发现两者痕迹大相径庭。

张生的臂力难以在指定的数量下造成同凶犯一样的致死击伤。

一时间百姓哗然,行场内的官员们也止不住窃窃私语。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没想到仵作的能耐这般厉害!”

“幸好有云姑娘,否则咱们险些冤枉了好人哪!”

……

张氏夫妇得见儿子洗刷冤屈,已然激动地哭成了泪人。

坐上聂大人叹了口气,“既然张生是冤枉的,那真凶在哪儿?”

“已经知道真凶的身量,现在只需按照犯案时间筛选出五年前在青州、去年又回归的本地人对比一番便可知。”

这就是提刑按察使司和县府衙门的活儿了。

云曦一番话说得聂大人心神一颤,这凶犯的行动轨迹怎得跟自己如此相似?

若非自知清白,险些要怀疑自己是那真凶了。

聂大人自嘲一笑,摇摇头道:“说了半天,你也并无凶犯线索。”

云曦张张嘴想解释,沉默半晌的陆青帆蓦地接道:“大人,下官有一嫌疑人,想带上来一验。”

戳穿面目

不知何时,陆青帆身畔的孪生兄弟护卫押着一端方俊秀的公子来到法场内。虽然二人并未给此人戴上镣铐,可两大高手严密看守的架势,此人也断没法有什么小动作。

冷氏兄弟一个眉眼清朗、一个气质冷峻,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云曦一下就能区出来谁是冷海。

冷海冲着云曦眨眨眼,示意她放心验。

云曦含笑颔首,再瞧被羁押上来的“嫌犯”,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公子同她方才推论的凶犯模样……十有九似。

聂大人一见此人便“蹭”地站了起来怒喝:“陆青帆你大胆!竟敢押解我儿来法场勘验,难道他是凶犯不成?”

“下官已按照云仵作对凶犯的猜测调阅了几年内符合要求的青州本地人,聂公子乃其中之一。为免冤枉好人,想当众测验聂公子,不知聂大人意下如何?”陆青帆主动给聂大人递了台阶。

话虽如此,其实陆青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聂大人的嫡公子聂政。

因为聂政曾诱导按察司抓捕张生、且聂政在死者遇害时辰里也没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最重要的一点陆青帆没有当众说明。

五年前,聂政对青州通判之女爱而不得,有明显的害人动机。

云曦说过,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大人莫慌,验过了自然能知道是不是凶犯。”提刑按察使司宗毅冷不丁一句,如同冷水倒灌进聂大人的心口。

若再阻止当众验凶,聂大人反而有包庇之嫌。

恍惚间,聂大人想起那日他回驿站,正巧见到浑身湿透的儿子从外间回来。当时聂勤没有细想,只严肃地让聂政赶紧换衫、莫要着凉……

现在想来,那日不正是第五个女子遇害的大概时辰吗?

心底油然而生一个可怕的猜测,这猜测一旦生了根,便如同施了肥的树苗瞬间长成参天大树,动摇了聂大人心底那一抹侥幸。

这边云曦已经配合地又拿出了四个石膏头骨,可见果真是“有备而来”。

她冲着脸色难看的聂大人无辜地道:“民女怕不够用,特意多备了一套。”

百姓恍然,怪不得云姑娘那包袱沉得能砸死个人,合着里面放了这么多东西啊!也难为她吭哧吭哧地背上来。

至此,不必聂大人发话,宗毅扬手示意开始测试。

聂政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铁锤,对准四个头骨一通敲。

片刻后,四个头骨皆有了细微裂痕。

饶是云曦不讲,围观的百姓和众位官员也瞧得出,这聂小公子看着一切顺从安排、实则敲击头骨的力气却颇有保留。

“聂小公子咋不用点儿劲啊?!”

“嗨,怕是心里有鬼呢!”

“聂大人为官多年,自己的儿子却是个连环凶犯,这也太……”

“俺瞅着聂小公子身量跟云姑娘的推断可差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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