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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痂掉完了,但偶尔还是会感到疼痒,刷锅叠被的时候不妨碍,可一捏起针线来,就不似从前自如了。

茅娘捏着针,紧紧攥着布头,手却不是那么听话,想驯服这种局促,但真的很难。

忽然,喜温握了握她的手,仔细揉捏着她的掌心,茅娘只觉掌心微微发烫,等喜温松了手,疤痕犹在,只是那种隐隐的不适感却消失了。

茅娘呆呆地看着喜温,见她不说,便也吞下所有的话,只是拿起针线穿梭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六面的松垮小方包就缝好了。

张叔粗心大意,也没觉察到茅娘的变化,只眯了一口高粱酒,笑道:“释娘子同方郎君难道还玩这些?”

“不玩也可以串珠子呀。”

喜温既是打算送给释月,随便释月怎么弄都行,不过她还是介绍了一下玩法。

嘎拉哈的玩法挺多,最常玩的一种就是把四颗嘎拉哈洒在桌面上,翻转落定,一粒嘎拉哈有四个面,宽平的叫背,凹陷的叫坑,似人耳的叫轮,轮的背面像粒腰子,叫针。

然后将那个豆袋往上扔,等豆袋掉下来的这会功夫要把四颗嘎拉哈抓起来,再抓住小豆袋,如果没抓住豆袋,就得换下一个人了。

这玩法还不是三局两胜制的,如果四粒嘎拉哈相同的面纹越多,那么可得细筹子越多,谁先积攒到一百根细筹子谁先胜。

喜温说罢,释月已经同方稷玄开始玩了,两人手速快得喜温都看不清了,半盏茶的功夫胜负分晓。

“赢了。”释月得意地说:“粗手大脚笨得很。”

方稷玄起身去给鸡汤撇沫子,抛下一句,“使诈。”

喜温就见释月‘噌’一声跳到方稷玄身上勒他的脖子,方稷玄背上多坐了个人,轻松地就像落了只蜻蜓,顺便要释月取挂在梁上的榛蘑袋子。

释月一边斥方稷玄胡说八道,一边抬手摘榛蘑袋子。

喜温看着看着就笑起来,摸了摸桌上那只悲催做苦力啃松子的小松鼠,好险没被迁怒咬一口,悻悻然缩回手,悄悄掩上门回坡上去了。

这松鼠就是释月同喜温采蘑菇时冲她们凶过的那一只,林中人都叫这种松鼠灰狗子,它跟那种背上五条斑纹的圆润花栗鼠可不一样,一身黑灰毛,竖耳炸尾,看起来就是松鼠里头的山匪,顶顶凶恶了。

释月记仇得很,昨个想起来这事,直接冲到树上从窝里掏出来做苦力。

任凭这灰狗子再怎么龇牙咧嘴凶神恶煞也没用了,只能抱着松子‘咔啦咔啦’的啃出果仁来,释月手一摊,只得乖乖奉上。

光喂释月还不够,见喜温走了,火精小只从灯盏里探出身子来,长长的火舌一卷,把小松鼠跟前那一摊得有十来粒松子仁都给吃了。

非但如此,还把松鼠胡须给燎卷了。

方稷玄正泡榛蘑呢,就听小松鼠乱叫一通,像是气极,然后又直挺挺的厥了过去,像是气死了。

“气性这么大?”释月戳它肚子,它憋不住,动了动,又装死。

直到释月拿了枚鸡蛋搁碗碟里,它才跳起来,捧着蛋啃得浑身毛都黏黏糊糊。

这一个冬天来临前,家家户户屯好了粮,又是天寒地冻的,常常一整日也没人来叩响门扉。

但也不是一直没人,有时会来个人买药添油之类的,再就是宰羊杀猪的时候,好热闹的人叫嚷得满村都听见了。

孙家宰羊的那一回,送来半副羊排一条腿,因为是方稷玄给抓的种羊,所以往后的羊奶、羊肉都是有份的。

方稷玄在院里燃了个小火堆,用余下的香料把羊腿给抹了一遍,架在火上烤。

圈养的羊动得少,肥油多,一滴滴落下来,处在下风向的几户人家都开了条窗缝,光用香气就能下饭。

方稷玄用匕首在羊腿上割开几道,焦黄的皮一裂开,肉汁就涌出来,内里的羊肉还是粉的,喜欢老一点还可以继续烤,方稷玄就这么割下来一块,烫呼呼的贴在刀尖上喂给释月。

茅娘挎着篮子来送自家刚分好的一块猪肉,见状一惊,正想叫他用手拿也好,用刀尖戳着瞧着多骇人呢?

可释月已经叼了过来,那块肉看起来就软嫩嫩的,她嗦进嘴里的时候,还溅了一点肉汁在口角,用指尖抹掉。

“方稷玄,连着皮再来一块,就边上那。”

释月伸手戳着的那个部位是羊腿尾部,肉少而鲜,已经烤得很透,金黄而焦,嚼起来酥脆迸油,黏着的筋膜也烤化了,有糯糯的胶质感黏在唇上。

释月上下嘴皮子都能粘一块了,她觉得很有趣,嘴唇一碰一碰,发出‘叭叭啵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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