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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那,李小姐岂不是要远嫁?”于娘子也问。

“是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张巷边说得随意,毕竟不是自家的事,转脸时瞥见释月搂着一只铜手炉窝在藤椅里假寐,似乎对这事并无兴致。

秦三身死一事,释月化月为冰才是起始,如何能叫蓉娘担了这份过错去,一入夜便去地牢弄她出来。

地牢大半都在地下,所以才叫地牢。

关着蓉娘这间牢房更是铁铸的门,门上一个封死的小口,只能从外部开合,再者就是墙头上一个砚台大小的气窗,因为关着狐妖的缘故,所以贴了一张符篆。

黄纸朱纹,正在夜风月光中瑟瑟抖动。

沙狐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除了一抹月光陪她,再没其他东西。

忽然,月光凝成一只银白小兽,贴在气窗上的道家符篆毫无预兆地消融。

蓉娘吃力地睁开眼,正见到那只仙气飘飘的灵兽重新散成月光裹住自己。

迷离之间,释月听她隐约说了一句,“果真比我漂亮,不算说大话。”

释月将蓉娘带了回来,方稷玄并不觉得惊讶,沙狐本体原本有两尾,现在只剩下一尾,连人形都控制不住了,很是狼狈憔悴。

“怎么如此不当心?在人前露尾?”

释月也甚是贫穷,没有多少宝器灵物可供蓉娘疗伤,丢了个山神领地结出来的果子给她。

这果子有疗愈之效,蓉娘光是搂在怀里,就觉得身上痛楚好过不少。

“我,”说起这事,蓉娘也是糊里糊涂的,就道:“那夜是吃醉了些,可并未露尾,与人交欢之际忽觉颈部蜂蜇一般疼,随后灵力就随着发疼的口子被抽离,我是失控才露的尾。”

山楂汤和细沙炒八宝

◎摊头案板上倒扣着甑子那么高的山楂糕,剔透红润的像一大块玛瑙石,在冬日里格外熠熠生辉。◎

“栓春台妖物颇多, 那些诗酒茶局又是龙蛇混杂之地,左不过一个小杂役就是精怪。下回警醒些吧。”释月虽这样说,但心底疑虑颇多。

蓉娘点点头, 眼泪把脸上的皮毛都打湿了, 糊糟一团。

“好不容易弄了个容身之处, 这下又要回狐洞修行,山中寂寥, 真不比人世有趣。”

释月瞧瞧她仅剩的一尾, 道:“不如化成个娃娃, 叫蛐蛐儿收养了,她膝下有孩,立门户也方便些。”

蓉娘瞪大一双狐狸眼看释月, 虽是没说话, 但释月却分明听见她在说, “痴人说梦!”

方稷玄就见释月抓着后颈把蓉娘提进了小酒馆, 片刻之后,她两手空空, 脚步轻快地走出来, 冲他弯眸一笑。

于娘子这两日也总来打听蓉娘的事, 羊汤铺子一关张,她心里像是缺了一块。

不过一转脸, 蛐蛐儿开门了,还是羊汤铺子。

滋味跟蓉娘的羊汤差不离, 也是那么好, 忙起来的时候照样要于娘子去帮忙。

蛐蛐儿整日忙前忙后的, 嘴里总是蓉娘说这羊汤得怎么怎么做, 这羊杂得怎么怎么切。

别人觉得蛐蛐儿可太正常了,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热热络络过日子的欢喜。

可于娘子就更疑心她是伤心坏了,说蓉娘是妖狐什么的,于娘子不太信,心里还记挂着她。

于娘子将心比心,觉得蛐蛐儿更该是这般,可她又偏偏面色红润,连个子都窜高了一些,新做的袄子要加一截袖长了。

寻常人家穿新衣没有去成衣铺子的,蛐蛐儿现在能用钱了,就包了金粟、银豆两丫头的衣裳料子,算是工费,让于娘子给她做一身袄子。

释月和方稷玄也要做下几件新衣裳了,栓春台的冬天虽冷,但也费不上北江的重工裘皮。

乔金粟若不是跟着释月,肯定不会一脚迈过成衣铺子的门槛。

柜台上落下两条品质极好毛领,掌柜的一抬头,见到一张矜骄出挑的美人面,下意识觉得是贵人。

但她出行没车没轿,身边只跟着个不顶事的小丫头。

“貉子毛我自己出了,叠你铺子里那块银色的金鱼纹缎子做件披袄来。”

成衣铺子什么料都有,掌柜能挣自然要全挣,原本想在毛领上挑挑刺儿,可这两条毛领是上品,就算是瞎子上手一摸也讲不出什么短处来。

“那这条?”掌柜的指了指另外一条雪白兔绒。

“就用那灰银纹的料子做件对襟来,绞成两节镶袖口上。”

“这长短可做围脖的,绞成两节不可惜了?”掌柜的总想着物尽其用,忍不住道。

这时铺里走进来个女子,说要取她家小姐前些日子的订下一套袖筒,等伙计取货时瞥见那条雪白兔绒,也觉得东西好,以为释月是拿来卖的,就自顾自从掌柜手中取走,拿到门外轿旁给轿中人瞧。

“这,这是我们的呀。”乔金粟叫道。

听到她的声音,轿帘挑开了一些,李应茹好奇地望过来,看了看乔金粟,又望向释月。

“姑娘可愿意卖?价钱高些无所谓。”

释月不语,却是缓步朝李应茹走去。

李应茹还以为释月走近些是要与她议价,却见她慢悠悠地从书娟手中抽条那条兔绒,冲着李应茹面门一打,绒绒一束白拍在她脸上。

“你!”书娟刚嚷了一个字,就见释月瞥了她一眼,叫她打了个寒噤,一时间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哪里还敢骂。

等她回过神来,释月已走出几丈,只乔金粟还回头看她们。

书娟又去看李应茹,见她双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

被兔绒拍了一脸自然不疼,但充满着轻蔑侮辱意味。

可李应茹恼怒的情绪还未冒出来,就觉一片清明,脑海中那些旖旎情愫尽数消退,对男女欢好一事的渴望也收束干涸。

李应茹呆坐在那里,像是终于变回了她自己。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书娟急切地问。

李应茹没有回答,只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如此,他,他对我做了什么?!”

“释娘子?”乔金粟犹犹豫豫地问。

“怎么了?”释月熟门熟路地往甜汤摊子走去,乔金粟一路小跑追着。

“你生气了吗?”见释月在桌边坐定,乔金粟也爬上条凳。

虽说是李应茹先入为主,傲慢在先,但就她的身份而言,方才的举止甚至可以说是温和有礼了。

释月只是平民,但却好似尊贵得不得有半丝轻慢,乔金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没有,还挺开心的。”释月算是知道是谁害了蓉娘,原来是为了她的魅术。

乔金粟搂着从书局买回来的千字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转脸看向忙碌的摊主和往来的食客。

这家摊位其实是方稷玄和释月晚间歇了铺子,出来闲逛时发现的。

春夏的时候没摆出来,过了霜降才支起来的,就设在一家酒楼和饭馆之间的胡同里,偷大户家的光省两个灯笼呢。

倒也不用担心食客找不到,锅盖一掀开,雾白甜气在夜色中明显就像他们画了大大油旋的店招。

店家自备了一摞摞的大陶碗,有客人要了山楂甜汤,就用大勺在锅里搅一搅,歪出一大勺稠稠勾芡的棕红稠汤来,乔金粟眼瞧着就有百合、红枣、米粒、山楂碎碎各种小料。

除了甜汤,还有一道细沙炒八宝是招牌。

黑稠稠的江米和豆沙和了猪油炒,香极,出锅扣盘,再撒一把瓜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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