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卑鄙无耻,心狠手辣之徒!
楚音差点破口大骂,但真要这样,只会显得她像个疯子。
“珝儿年纪小,不知轻重,怕突然抓伤你。”她找个借口。
“无妨,他才多大的力气……”
“三弟,父皇在殿内吗?”她又问。
两次被打断,陆景睿终于没了捏脸的想法:“不在,但应该快到了。”
里面传出姜皇后的声音:“可是景灼,阿音来了?”
“是的,母后。”楚音挽住陆景灼的手臂,跟他并肩而入。
姜皇后连连招手:“珝儿,珍儿,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两个孩子齐声道:“给皇祖母请安。”
姜皇后笑得合不拢嘴:“真乖……越长越好看了。”伸手将孙儿,孙女的脸摸一摸,“阿音,都是你的功劳呀,你在青州把他们养得这么好。”
“也亏得您派了太医来青州,儿媳不敢居功。”
姜皇后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眼光,选到这样的儿媳。
果断,也有胆量,以大局为重,是个贤内助。
不像她。
她年轻时对陆敞一见钟情,铁了心要嫁他,可陆敞呢,却是个朝三暮四的主,娶了她并不知足,不到两年便纳妾。
换作别个儿能干的女子,只要能坐稳正室之位,根本不把那些妾室当回事,笼络好丈夫,养好孩子就行,可她做不到,她跟陆敞闹过,哭过,还利用过儿子企图挽回陆敞,让他一心一意待她,花了好些年才明白,本性难移,她根本不可能让陆敞改变,所以她死心了。
只是这么一闹,身子更差了,如今能保住命都算不错。
她唯一能帮儿子的事也就是活久一点。
外面此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建兴帝与陆景辰夫妇到了。
唐飞燕还在恭维建兴帝:“父皇您真是千古一帝,这样的天气仍能坚持早朝,惩处贪官,实在是爱民如子,别个儿天子早就去避暑山庄了!”
建兴帝哈哈大笑:“就你嘴甜。”
“儿媳那是大实话,”唐飞燕推一推陆景辰,“是不是啊,夫君?”
虽然有点过,但陆景辰还得接这话:“父皇,您得注意身体,往后暑气更重,您切莫累倒。”
里头的人听到声音,都来拜见。
建兴帝瞄了一眼大儿子,大儿媳:“朕那两个乖孙呢?”
“在母后那里。”
建兴帝往前一看,瞧见他那皇后刚刚藏起的厌恶眼神。
他不怪她。
作为他的正室夫人,她可以生气,只是他也不会改。
人生在世,如果不能按着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活,那有什么意思呢?何况,他只是多睡几个女人,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建兴帝一手抱起一个孙儿孙女:“知道我是谁吗?”
两个孩子有些犹豫。
楚音道:“父皇,他们很少见到您,恐怕不太熟悉……珝儿,珍儿,这是皇祖父。”
“给皇祖父请安。”兄妹俩奶声奶气道。
建兴帝在两人脸蛋上亲了两口:“乖孩子,以后祖父多见见你们!景灼,你来乾清宫时可以带上他们嘛,地方大,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陆景灼道:“……恐怕会打搅父皇批奏疏。”
“又不是让你天天带,你自己看着办。”建兴帝在桌前坐下,“都过来吧,天色不早,先吃饭。”
楚音去扶姜皇后。
建兴帝胃口好,大快朵颐。
坐在斜对面的楚音暗自打量他,发现他面色似乎夹了些青,还有眼睛也颇浑浊,她以前不知他会那么快驾崩,现在知道只有两年寿命,就感觉这公爹是不太行了。
就外面那壳子还能看一看,内里怕已经开始腐坏。
“大嫂,你怎么不吃呀?”唐飞燕忽然道,“可是何处不适?”
“没有,我还不太饿,刚才吃过点心。”楚音随口搪塞了下。
唐飞燕心想,只怕是有心事吧。
倒不知是不是跟陆景灼有关?
反正她每回见这对夫妻,陆景灼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对旁人便罢了,毕竟是太子殿下,衿贵无比,可对楚音,他也一样,可见并不满意这太子妃。
不然怎会将妻子孩子丢在青州两年?
所以楚音有什么底气不把她放眼里?真以为太子妃的位置能坐稳?
唐飞燕眼睛一转,娇声道:“夫君,这丸子好滑,我夹都夹不起来,你帮我……”声音拿捏的很好,不轻不重,正好被楚音听见,又传不到建兴帝耳中。
楚音:“……”
女人间的那些小心思,弯弯绕绕,男子未必看得出,陆景辰一点没发觉,伸筷夹了喂她嘴里。
吃到丸子了,唐飞燕笑眯眯夸道:“夫君真好。”
其言行跟前世一样。
唐飞燕就喜欢在她面前炫耀他们夫妻间的恩爱,只为打击她,她当时觉得唐飞燕十分幼稚,她跟陆景灼的感情是淡薄,可有得必有失,世事难两全,她已经拥有许多,就这一个小小的缺憾又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她知道,她其实本不会有这个缺憾。
如果陆景灼能早些表露出喜欢她,他们一定会很融洽。
然而,重来一世,他仍是老样子。
楚音瞄了一眼身侧正襟危坐,毫无表情的陆景灼,气得恨不得打他,但想到他那八年所受的折磨,心又软成了一滩水。
两种极致的情绪在她心头交织,她忽然伸出纤长手指,在他手臂上轻轻捏了下。
陆景灼:“……”
这是干什么?
难不成又在暗示他要孩子的事?
但这个时辰,她是不是太急了点?
他的目光如秋日里的水,凉凉一捧,落下来。
但楚音并没有将手拿开。
他们是夫妻,这么捏一下有什么?陆景辰还夹丸子给唐飞燕吃呢。
她顶着他目光中的压迫又捏了下。
那手指很漂亮,又长又白,指甲是淡粉色,泛着柔光,但陆景灼没有心思欣赏,只觉得楚音为要孩子太过着急,尽做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他当然不觉得楚音是喜欢他。
她嫁给他纯是为当太子妃,她要的是权势,地位,但这不是缺点,容易陷入情爱才是缺点,会让人变得歇斯底里,疯狂,失去理智。
所以他觉得楚音跟他很配。
就是这几日有点反常。
不过算了,多个孩子不是坏事,他晚上满足她便是。
他收回了目光。
这时建兴帝突然考起三个儿子,问他们对陈侍郎提出的有关“方田均税”的看法。
前世也有这一茬,楚音记得。
她知道陆景灼的说法是对的,各种税法不管好坏,重要的是怎么执行,这才是关键,不然都是空话,闹哄哄推行,半途而废,尽在浪费时间。
建兴帝听了脸露微笑:“那景灼,依你所说,该如何推行?”
陆景灼回答道:“儿以为要先修吏治,再遏党政,不然便算派官员去推行也是举步维艰。”
见公爹只问长子,唐飞燕着急了,在桌底下扯陆景辰的袖子,叫他赶紧表现。
陆景辰却不敢插话。
长兄是储君,未来的天子,他谈论政事无可厚非,自己就不一样了,涉及敏感的问题,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