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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是裴衍舟说都不说一声就把她的花摘了,和他把花给了谁又有什么关系?

连她理得清的问题,为什么他们这些聪明人不懂?

一想起裴衍舟,卫琼枝的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连忙止住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继续生气,大夫来过时说这次动胎气很严重,如果再不好这个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她在乎自己的花,也在乎自己的孩子。

卫琼枝一向话少又木木呆呆的,她不说话,赵氏和芳姨娘便以为她听进去了。

赵氏和芳姨娘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虽我也是做嫡妻原配的,但你是我亲自挑的,自然与别个不同,我看你更是怜惜。衍儿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今日你和他闹,你是讨不了好的,你要学会让他疼你,这样你才和那位有的争。”

卫琼枝还是不想说话,芳姨娘轻轻碰了碰她,迫使她点了点头。

“所以你更不值当和衍儿闹,甚至还动了胎气,你要靠的就是你的孩子,若是孩子没了,岂不是得不偿失?”赵氏又道。

卫琼枝听了个囫囵,也不想细想,赵氏在侯府混得算是差的,她也不知道她的话对不对,但应该比她这个傻子要懂得多,只是反正无论对错,她都不会听的。

她和她们不是一路人。

卫琼枝悄悄轻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向赵氏和芳姨娘:“多谢夫人,我已经懂了。”

赵氏本就是为了孩子而来,见她果然说得通了,便也放下心,让芳姨娘好好照顾卫琼枝然后自己便走了。

芳姨娘又在卫琼枝耳边絮絮叨叨一阵又一阵,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卫琼枝与她两人用了饭,芳姨娘头一回在卫琼枝这里用饭,一见饭菜就直摇头。

“你这丫头是死的?”若不是怕伤着卫琼枝,芳姨娘早就一手指戳到她额头上了,“他们就给你吃这些?大鱼大肉的又油腻又不好克化,我没怀孕我都吃不下,你这几日到底怎么吃的?”

卫琼枝道:“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你到底在和谁赌气?我也是为了你好!”芳姨娘瞪大了眼睛,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还真不知道卫琼枝还会和人犟嘴。

也不知裴衍舟到底为何把她气成这样!

芳姨娘是个你强她就弱的性子,没几分真本事,卫琼枝这样说她反倒没辙了,日后又到底还要仰仗着卫琼枝的孩子,便只能自己掏了私房钱悄悄给厨下那些人送过去,让他们每日做可口的送过来。

卫琼枝正想开口让芳姨娘先回去休息,没想到裴衍舟却来了。

芳姨娘怕卫琼枝再赌气冷着裴衍舟,她又素来会来事儿,朝裴衍舟身后一望便喜笑颜开。

“哎呦,琼枝快看,世子给你买了那么多花回来。”芳姨娘忙道。

她一说,裴衍舟反而站在门边没有再进来。

芳姨娘是个识相的,马上便起身道:“我先走了,琼枝,你好好和世子说话。”

芳姨娘走后,裴衍舟还是没动,负手在那边站了一阵,两人竟是一个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裴衍舟打破了死寂。

“花都放在外面了。”

今日他在京城各个花房花圃里找了一圈,连京郊也去了,终于搜罗来了一些开得最盛的花卉,因是冬日,实在也很不好找。

也找到了牡丹,但确实找不到并蒂的姚黄魏紫,甚至找不到并蒂牡丹,裴衍舟已经嘱咐过花匠,让他们培育这种牡丹,只能等来日再给卫琼枝了。

卫琼枝侧过头淡淡看了一眼,因为不想再继续生气,于是点了点头。

裴衍舟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气消了。

今日他不是不后悔,为什么非要和卫琼枝争辩个是非对错,她平日里面团一样让人搓扁捏圆的一个人,顺她一次就顺她一次。

何况本就是他不对。

她已经那么可怜了,他实在不该再为难她。

裴衍舟望过去,只见她靠在床上的团花大红底的大引枕上,整个人纸片似的薄,也更显得苍白。

他竟不忍再看她。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裴衍舟一个闪身便从门口出去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不见,卫琼枝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探头朝外面望了望,果然在外间姹紫嫣红满满当当都是。

她很喜欢这些花,但是她不要裴衍舟的。

卫琼枝叫来红云,道:“世子有心了,但我如今没心力再养花,你叫人送回觅心堂吧。”

红云迟疑了片刻,便照着卫琼枝说的做了。

于是那边裴衍舟前脚刚回觅心堂,后脚便看见下人们把一盆又一盆的花送回来。

下人们不知内情,便把花都放在檐下或是庭院中,却没看见裴衍舟的脸色沉得可怕。

裴衍舟径自出了房门,一眼便看见脚边不远处放着的一盆花。

他抬脚就朝花踢去。

但是到了一半却又停住。

罢了,本就摘了她的花,这一脚下去这盆花也活不了,万一她知道了,又要气他随便祸害这些花草了。

裴衍舟默默地站在廊庑上看他们把花搬进来,直到搬完,他才转身重新回去。

林府。

林娴卿脸色苍白地靠在床上,看着林夫人端来一碗汤汁浓稠的药,指尖却轻抬,示意林夫人先端到一边去放着。

林夫人却还是把药碗往她面前递了递,极小声道:“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东西,昨夜已经喝了一碗,今夜这一碗喝了那花蕊就再没有了,反正也是补身子的,喝了没有坏处。”

“没病谁喝这劳什子苦药,”林娴卿见四周无人,内室这道门被林夫人关紧,外面也只有自己贴身的丫鬟,便索性从床上起来,“我这‘病’也该好了。”

她从林夫人手上接过药碗,低头闻了闻便皱紧了眉,直接把药全都倒了。

她的病要一株并蒂牡丹,恰好裴衍舟的妾侍那里就有一株并蒂牡丹,这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

荣襄侯府主事的主子不止一位,主子们又不是一条心,底下的人便乱了,府上的消息不难打探,更何况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妾侍养了一株稀奇的并蒂牡丹,还是姚黄魏紫,只要有心去打听,不出一个时辰林府便知道了。

什么怪病需要并蒂牡丹的花蕊来入药,还非要刚从枝头上下来的花蕊,否则便没有效了,这都是她和哥哥林承雍商议过后编出来的话。

为着不像是刻意编出来的,林娴卿还点明了只要并蒂牡丹,而不是非要更珍贵的姚黄魏紫,如此便更像是个巧合了,深夜求助荣襄侯府自然也是到处求药无果,冬日本就难找到牡丹,若非真的找不到,也不会求到侯府门上去。

倒是林娴卿以为裴衍舟会把整盆花都拿过来,没想到只是把花摘下来了,林娴卿虽拿到了花,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快。

但林娴卿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且本就是她说谎,万万不可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清,否则惹了裴衍舟生厌事小,再细究下去便麻烦了。

那花拿到林娴卿床前时还鲜嫩娇美,眼下安安静静放在离得林娴卿床榻不远处,再看却已渐渐枯败起来,花瓣也蜷了起来。

林娴卿捻起并蒂牡丹细细地看着,许久之后,她轻轻哼了一声,手一斜那花便掉落在地上。

随后一只穿着妃色底软缎绣鞋的纤足果断又狠厉地踩了上去,来回轻碾了好几下,直到牡丹彻底被踩烂,看不出原本的天姿国色,这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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