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他脱口而出,“你真的把触手砍下来了”
谢臻:“我之前请你帮我做的金属下肢做好了吗”
瞿博士:“做是做好了,不过……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那是剧毒,注射之后会持续性的杀死你新生的组织,你会非常非常痛苦,直到药效耗尽,或者你的身体彻底死亡。但是药效耗尽,触手就会重新长出来,你要不停地补药……”
谢臻打断他:“我决定了,你动手吧。”
瞿博士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
谢臻躺在实验台上,瞿博士拿出了许沫沫刚送过来的那种药剂,然后一点一点的注射进那些新长出来的肉芽里。
那些肉芽快速的干枯萎缩,变成死皮一样的组织。
瞿博士帮他注射完药物,又帮他穿上了金属的下肢。
谢臻似乎非常的疼,他从实验台上下来,还没站稳就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瞿博士想去扶他,被他挥手推开。
他颤抖着站起来,再跌到,跌倒再站起来,站起来再跌到,跌到再站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他终于能勉强走路。
谢臻说了一声谢谢,就穿梭离开了第一实验室。
他重新回到丢下小男孩的地方。
此时已是深夜,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高远皎洁,悲悯的月光撒下来,笼罩着这个残酷的世界。
他以为那个小孩儿会死。
可是他非但没死,还又杀了一个a级的变异狼。
代价不过是手臂上多了几个正在愈合的血洞。
谢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
只能忍着厌恶和许沫沫理解不了的复杂情绪,把小男孩拎了起来。
他看着高天孤月,说:“以后,你就叫沈祭月吧。”
许沫沫还想继续往下看,可是她的头突然有些昏昏沉沉的,看到的记忆的画面也变得眩晕。
她有些迟钝的想起来,自己吃掉那些死去的肉芽,不会也中毒了吧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谢臻用了几十年这种药,身体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抗药性,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意识朦胧间,他觉得胸口沉沉的。
伸手摸过去,是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愣了一下,睁开眼。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身上,正睡得安稳恬静。
像某种柔软无害的小动物,小小一只,蜷缩在自己怀里。
他的手正贴在她的脸上,旁边就是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脆弱到他轻轻用力,就能掐断。
几缕雪白的菌丝从她身体里伸出来,另一端连着自己腰部坏死的组织。
谢臻伸手把菌丝拔出来,简单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朵小蘑菇大概率又是因为贪吃中毒了。
他检查了一下许沫沫的身体,发现没什么症状,只是简单的昏睡,这才放下心来。
谢臻看着她发了会儿呆。
奇特的,大脑完全放空,什么都没力气去想。
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种宁静而安稳的时光,在他生命中真是太少太少了。
“嗡——嗡——嗡——”
手环的振动打断了他,几乎是瞬间,谢臻又恢复成了那个无懈可击的完美谢处。
他“喂”了一声。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立刻道:“地点发给我,我三分钟后到。”
谢臻挂了通讯,用手托着许沫沫的脸,把她放到床上继续睡觉,自己艰难的爬下床,重新戴上金属下肢,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制服,拿着手杖从房间里消失。
许沫沫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昏昏的。
谢臻不见了,床铺也凉透了。
她呆了一会儿,这才有空打量这间屋子。
谢臻的房间很简单,简单到有些简陋。
屋子里唯一的装饰,是两张照片。
两个人许沫沫都在谢臻的记忆中见到过,一个是十几岁的文泽,一个是他的妹妹沈暖秋。
她忍不住想起沈祭月。
沈祭月原来是从谢臻砍下来的触手中长出来的啊。
沈祭月知道吗
他看起来并不知道的样子。
许沫沫想起谢臻记忆里,叼着兔子给谢臻吃的人类幼崽,又想起袁琦博士说,沈祭月就算活过来,也会变成白痴。
白痴的话,就像谢臻记忆中那个样子吗
可是白痴的沈祭月好大方哦~
许沫沫起了坏心眼儿。
如果她趁沈祭月变成白痴的时候,哄他送给自己一根触手,他……应该会送给她的吧
毕竟,谢臻什么都没做,他就送了谢臻兔子吃。
想到这种可能,许沫沫立刻来了精神,头也不晕了,身上也有劲儿了。
她连忙站起来回实验室。
路上,许沫沫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虽然红色的雨水依旧在下着,但是她似乎听到了一种别的声音。
嗡嗡嗡的声音。
像是蚊子在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枪声似乎也变得更密集了。
许沫沫匆匆回到实验室,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红着脸在和实验室的保安队长乔鑫争执着什么。
看到许沫沫,男人像是找到了救星,“妹妹,你帮我求求情,我没有破坏规则,我就是想把我的一个小时防护服时间给我的孩子,该我去抓蚊子我也不会推辞,我就是想把活命的机会给我的孩子而已。”
说着,他眼里流出了眼泪。
许沫沫看向乔鑫,乔鑫冲她摇了摇头。
许沫沫于是也摇了摇头。
男人眼睛立刻红了起来,“我只是想把我的时间给我的孩子,你们都没有孩子吗你们都是冷血的怪物吗”
乔鑫:“规定就是规定,任何人的防护时间不得以任何方式转移给其他人,父子也不例外。”
说着,他把男人押走了。
“小蘑菇,你回来了”
许沫沫回头,看到穿着防护服,手里拿着喷壶的孙晴从远处走过来。
许沫沫叫了一声孙老师,孙晴笑起来,“我把容易藏蚊子的犄角旮旯里再喷点杀虫剂,应该也有点作用。”
说着,她语气稍微沉重了一点点,“已经确定了,有大量的纳蚊成虫飞了出来。”
许沫沫:“我回来的路上好像听到了蚊子嗡嗡嗡叫。”
孙晴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目光顺着许沫沫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她突然问:“是不是觉得这些规定太冷酷,乔鑫太不懂变通了”
许沫沫摇头:“我不知道。”
她好像永远也理解不了,人类为什么要制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则。
有些时候,这些规则难以理解,可是有些时候,这些规则又仿佛十分有道理。
她是真的不知道。
孙晴又叹了口气:“如果父子之间可以转移防护时间,那夫妻呢情侣呢至交好友呢如果这些都可以,如何保证不会出现弱者被迫‘自愿’奉献自己的时间给强者呢一个人跳出来说,某某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好爱人……我自愿把我的时间无偿送给他,但是其实是被胁迫的呢毕竟五千人,我们不可能监视他们的一言一行。”
许沫沫明白了。
她乖乖的说:“谢谢孙老师。”
孙晴长得漂亮,而且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