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大太监福全躬身领命。
坐在左上首椅子里的男子似是已经呆烦了,趁着两人说话间,起身道:“皇上若无其它事的话,那臣就先告退了。”,说完,也不等成武帝应允,便直接扭身头也不回地自顾自走了,衣袖翻飞,身姿迤逦。
将成武帝视若空气,这位爷也是独一份儿。
可是,大太监福全却知道皇帝是不会生气的,皇上对这位爷的态度,简直就是宠溺到了极点。
“过几天泾国公府赏梅宴,你可别忘了去……”
成武帝想这赏梅宴的目的,难得露出笑脸,在后面喊道。
却只见男子玄色的披风在玉宸殿门口一闪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灵壁……他这是还怪在我……”
“怪我没有护住他姐姐啊……”
成武帝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苦涩和阴郁,片刻后,陡然又变得隐含暴虐且杀气腾腾。
大太监福全不由得双膝一软吓得跪倒在地,脸上汗如雨下。
……
玲珑院。
苏妙卿的闺房内锦帐低垂,窗纱如碧。
此时的苏妙卿已经醒来,正对着一碗苦药汤满脸纠纠结。
“小姐,药都快凉了,您还是赶紧喝了吧……您不喝药,这病如何能好?您这回是命大,那是您姨母拿了平恩夫人的贴子请了陈院使才抢回了您这条命……您可千万不能任性啊……”
英娘见苏妙卿迟迟不肯喝药,急得不行,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唠叨,那模样都恨不得自己挺身替自家小姐喝了。
苏妙卿自是知道英娘说的是对的,可是,古代的药是真苦啊!
一碗药下去,苦到她舌头根发麻,而且,那古怪的药味一直萦绕在嘴里还久久不散,喝了一碗后,她是真没有勇气喝第二碗。
“要我说,你还是再来粒感冒药吧……嗯……我看看……你还有点咳嗽,那就再来点止咳的……只要抄10遍13700字的《论语》就行……你还有点炎症……再来粒消炎药,只要抄10遍34685字的《孟子》就行……”
9277清脆的声音适时的在苏妙卿的脑海中响起,语气娴熟得如同街边菜市场上的小贩。
苏妙卿一听见9277的声音,顿时头大如斗,连抄了一天一夜的恶心感觉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立刻伸手从英娘的手中拿过药碗,一个仰脖,豪爽地一饮而尽。
下一秒,苏妙卿俏丽的小脸皱成了苦瓜。
9277被苏妙卿利索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失语了片刻后,才高傲地“哼”了一声,然后,带着怨念隐去。
它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主儿!
果真是条咸鱼啊!
不过,没关系!
它可敬业系统,就没有它9277辅助不了的宿主!
哪怕宿主是条咸鱼,它也会让她咸鱼大翻身!
守在苏妙卿床边的英娘见苏妙卿终于肯喝药了,还喝得这么干脆,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可恨那陈院使连糖果蜜饯都不让小姐吃一颗,水也不让喝一口,说是会败了药性,只能让小姐这么干熬着。
正在英娘无比心疼时,突然听到门响,门口传来小丫鬟的声音:“白露姐姐来了……”
白露也是大夫人卢蓁的心腹丫鬟。
这个时候她来……可是大夫人卢蓁有什么吩咐?
英娘正猜想着,就见从屋内的屏风绕过一个模样清俊的大丫鬟,手里捧着个玉瓶,里面插着几朵粉色的梅花,一股淡淡的梅香弥漫开来,让人心旷神怡,连屋子里的药味都被驱散了一些。
苏妙卿闻着这清雅的香气,竟觉得嘴里的药味都轻了几分,顿觉有几分喜欢。
“呀!怎么这么早梅花就开了啊?”
英娘见苏妙卿喜欢,也喜不自禁,连忙迎了上前接过花瓶。
“大夫人担心表小姐屋里药味过浓,惹得表小姐心烦,便让我摘了些宫粉梅过来给小姐熏熏屋子……”
“英娘有所不知,咱们府里有一片梅园,里面种了百多株珍稀梅树……每年入冬后,都会有那么三、五枝性急的梅花提前结苞盛开,清香雅致……”
“表小姐病快快好,就可以去梅园赏梅了……”
白露性子活泼,眉眼带笑,吐语如珠。
苏妙卿也想早点好,也省得日日喝那苦药汤子,只是,古代风寒好的极慢,十天半个月都算快的了,有的甚至得一、两个月才能好利索。
不过,她未必能等到那时,算算时间,怕是苏家已经打上门来要人了吧?
“苏家可来人了?姨母昨夜把我从苏家接回来,想必苏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苏妙卿秀眉轻蹙,有些担心自己给姨母惹了麻烦。
此时姨母还没露面,怕是苏家的人已经上门了。
白露见苏妙卿都猜出来了,也不瞒她,“苏家的大夫人一大早就上门了,夫人一直把人谅在前厅里喝茶没去见呢……”,白露鼻尖一皱,哼了一声说道。
嗯?!
谅着?!
喝茶?!
“她没有打上门来?”
“她没有大发雷霆?!”
苏妙卿和英娘对视了一眼,两人满眼都是疑惑。
她还在前厅喝茶?!
不对!
这可不是她的性格!
有阴谋!
绝对有阴谋!
……
这个赵翠苓想做什么?!
这也是大夫人卢蓁想知道的。
如果这个赵翠苓是带人打上门来的,大夫人卢蓁绝对让下人拿上扫把把人打出去,尤其是那个赵翠苓一定叫人暗中多打几下,给她的卿卿出气。
可是,赵翠苓竟然一反她的脾气,是带着礼物上门的,这是要攀附她们安昌侯府?!心里头有了这个猜测,卢蓁就让人把人领进了前厅谅着,只说她还在忙,让她们稍等片刻。
这一谅可就是一个多时辰,底下的下人来报说赵翠苓已经明显不耐烦,可是,却就是不走。
这下大夫人卢蓁更想知道这个赵翠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不管什么药,对于她家卿卿里说,估计都不会是什么好药!
大夫人卢蓁面色一冷,绝定去会会她。
无论赵翠苓这个恶毒的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让她得逞就是了。
安昌侯府前厅内,苏府的大夫人赵翠苓脸色扭曲青白,十分难看。
从她进入安昌侯府那一刻,赵翠苓就无比的嫉妒。
都说安昌侯府是暴发户,男的纨绔,女的无用,一家子被京里的勋贵们瞧不起,可是,安昌侯府怎么会这么大?!这么气派?!那亭台楼阁、那小桥流水、那雕栏玉砌……从侧门至前厅竟然那么远,重重院落,道道墙门,折曲反复,走得她两脚酸软。
更别提到了前厅后,这里的一应摆设真真是个富贵迷人眼。
这一切都让赵翠苓的心似泡在了酸水里一般。
安昌侯夫人若不是那个贱丫头的姨母,而是她家茵茵的姨母该有多好?!那她们母子是不是也能三、五不时的来这个像是神仙似的园子里小住了?!
可是,无论赵翠苓再怎么嫉恨,她都知道安昌侯府的这份富贵,她们母子是半分都攀不上了。若是早知道卢蓁对那她这个外甥女这么在意,她定会让茵茵从小就与那个贱丫头打好关系,从而攀上安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