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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弥撒14这会儿距离德里克刺杀利维公爵还有七个小时

 

那往昔的水调——

持续的水调吟唱,令所有人都痴迷地望着。

德里克站在距离利维公爵一米处,刚想开口,被利维公爵嘘了几声让他闭嘴。

直到水调吟唱结束,利维公爵做手势让他说话。

德里克声音讨好低微,“您,您好,小的是东边肯特渔村的。俺,俺父亲昨日抓到了巨蚌,里头有一颗绝,绝世珍珠。他让俺立刻给您送过来。”

“哦,绝世珍珠?”利维公爵终于转头打量他。

“是哩,比玻璃还要光滑,比眼珠子更圆,夜晚还会发光。”

利维公爵兴趣很大,但闻见背篓里的腥味,让他把宝贝献上来端详。

老鼠眼男人却在这时插话,“你是渔民,身上怎么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利维公爵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一侧守卫听音辨意,手握住长剑握把。

气氛僵持,德里克心一惊,肚子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确实只记得在背篓里弄上鱼腥,忘记衣服不该太过干净。

心脏急促地跳动,他想起那日让娜哭着小声在他耳边说,“我不要你再受折磨,我宁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他明白所有意思。

他绝不可能让妹妹受那样的折辱。

德里克舌头干涩,咽了口口水,露出憨厚的笑,把背篓往地上一放。

“俺为了来见公爵,洗了好几道澡哩,”德里克搓搓身上,手掌展开给所有人看,“没有泥嘞。”

“天呐,真是恶心,别把你们底层人的习惯带到这里来。”女人不满地用扇子掩鼻。

利维公爵皱眉,但想起少年说的珍珠,还是摆出好看脸色。

“让我瞧瞧珍珠。”

德里克把背篓里层层迭迭布条包着的匕首拿出。

他端起匕首,像是献宝一样举高,最后放在桌上。

“俺,俺忘了,俺爹怕珍珠滑出来,让俺用布条子捆上,俺解一下。”德里克手心发热。

利维公爵盯着他,双眼微眯,目光里满是狐疑。德里克强迫自己冷静,纵使已经喉口被勒住一般地感到呼吸不畅,还是能咧出讨好的笑。

还好自己最擅长这种笑,小时候用这种笑容讨好所有施舍食物的人,嘴角已经习惯性地勾勒这样的弧度。

“去吧。”利维公爵视线又转向舞台上的演员,她双手高展,胸口不停起伏。

德里克一层一层解开布条,直到剩最后一层,他闭上眼,露出释然的笑容。

“您请看——”

话音刚落,一道冷光闪过。

德里克势不可挡地冲向利维公爵,手中的匕首刺向眼前这人的心脏。

错过今天就很难再找机会,贵族欺压,他们本就没有活路。

舞台上女演员的裙摆随风飘扬,吟唱凄婉情切,歌声穿透混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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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夜的幕布拂过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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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们展翅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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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着希望小径飞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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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跟着它们一起

少年的动作迅疾果断,匕首一寸一寸刺入皮肤,血肉迸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静止。

与此同时,利维公爵身边的女人发出尖厉大叫,守卫立刻扑过来,老鼠眼男人挥舞短刀将他刺伤。

一阵剧痛袭来,德里克的手臂被砍出一道细长的口子。

少年抬眼看去,他刺歪了。

匕首扎入利维公爵的胸膛,但没有穿透心脏。

少年不甘地看着利维公爵。

“你这个与恶魔作伴的野狗、猪猡,因德里托城的窃贼!下地狱去吧!”

几人急急忙忙地压住他,捂住少年的嘴。

“好,好,既然你不想活,就今日死!”

德里克被押入死牢,不再需要审讯,不出半晌就定下他的罪。

没有任何申辩的机会,是利维公爵要他死。

这一个罪名就足够。

另一边,瓦纳城的院长嬷嬷比起因德里托城的要温柔许多,她让与让娜同龄的小修女,带让娜换上寻常装束上街逛逛。

小女孩看什么都新奇,让娜左看看右看看,选中一个绳编刀穗。

“您如果有喜欢的形状,我能现编。编得很快,您逛一圈回来就编好了。”

她左思右想,“我哥哥喜欢马,你编一个小马挂件可以吗?”

“好,好,您选个颜色。”

“我要白的!”

少女高高兴兴付了钱,看见有人卖疗伤药膏,她欢欢喜喜地过去看。

今天久违的太阳很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德里克再次被押出牢时手臂的血还未止住,铁链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血液一滴一滴伴随他的步伐落在地上。

再站上处刑台时,太阳依旧炽热。冰冷的铁链在阳光之下闪出残酷的光辉。

有行刑官大声念出他的罪名,“贪污受贿……被举报,因此忌恨利维公爵……刺杀……”

底下人群议论纷纷。

“我以前以为小德里克人很正直呢。”

“他就是为了你妈那筐梨,丢一筐找回来半筐,你还觉得他人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

德里克用尽全身力气抬眼,目光游离在人群之中。

他知道妹妹不在城里,就是这个原因他才选择这会儿行动的。

可他现在又在找什么呢?

他希望看到的,看到那一张脸。

又怕真正地看到。

让娜胆子小,看到人死的场面,还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

想起妹妹,德里克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

行刑官为他强硬地套上麻绳脖圈,少年被给予的最后尊严,是自己往前走最后一步。

他作为在黑暗世间的普通人,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保护妹妹的全部。

用他的命,换她的命。

对不起让娜,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刺眼的阳光映照着德里克苍白面庞,他往前走下最后一步,冰冷的绞索绷紧,少年的身体悬在半空中。

妈妈,我好痛,脖子好痛。

少年最后的意识也悬停在黑暗里,逐渐消散。

方才剧院里的歌声还未停止,仿佛在他耳边,轻轻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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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岁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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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了……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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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合上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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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听到了父亲的歌声

……

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停了一瞬,又热闹起来。

“那边马戏团在扔火球,看不看?”

“快,咱们先去,晚了看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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