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天色已黑,但好在先前蒋媒婆带人沿途装挂了不少灯笼,倒也勉强能看清楚脚下的路况。
为了不惊扰那些‘野鸳鸯’们,陆政安和宋淮书两人也没往远处走。只是沿着陆政安先前修整的石头小路,一路来到了陆家小院儿上方的一片竹林旁。
两人就着昏暗的月光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陆家小院儿前的篝火,以及坡下园子里偶尔穿行而过的男女和男男们,两人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片刻之后,陆政安将视线从山坡下收回,见脚边的草叶上不知何时落下一只萤火虫,一时间不由得来了兴致。小心翼翼的将萤火虫抓到掌心里,看着它在掌心里慢慢爬行。
宋淮书同陆政安坐在一起原本还有些紧张,不过,在听着头顶竹林传来的沙沙声以及草丛里传出的虫鸣声,没过多久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侧头看着陆政安抓虫的幼稚举动,宋淮书愣了一下,随即无声笑了一下又将视线转向远方。
然而就在这时,宋淮书听到身畔有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刚转过头去就就见陆政安已经挪到了跟前,只见他托着双手,像献宝一样将萤火虫托到他面前。
“要不要看看?你住在镇上,应该很少见到这东西吧?”
宋淮书一边好奇的看着陆政安掌心四处爬动的小虫子,一边点了点头。见萤火虫即将翻越陆政安的拇指处,宋淮书忙伸手将那萤火虫拦了回去。
“我们周围住的都是人家,没有这么多草木,所以这虫子见得少一些。不过,小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乡下访亲,倒也见过几回。”
在萤火虫微弱的荧光的照耀下,陆政安清楚的看到宋淮书提及幼年的事时脸上的微笑。回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以及异世再无缘得见的父母,心中不由的升起几丝失落与艳羡。
“真好,不像我,记事起从没见过爹娘长什么样子。”
宋淮书没想到陆政安双亲已逝,听到这话不由得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你爹娘……”
“嗯,都不在了。我自小是跟着我爷爷一起长大的。后来……爷爷也走了,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陆政安一边拿着一片竹叶逗弄着手里的萤火虫,一边回答。
风轻云淡的语气一时之间,让宋淮书不知该如何反应,想要开口安慰一番,但总觉得任何话语都显得有些多余。犹豫半晌,最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陆政安见宋淮书许久都没有说话,不由得有些奇怪。转过头看他皱着一张脸,不由得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是想安慰我吧?”
听到陆政安的话,宋淮书脸上不禁一热,但最终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淮书的坦诚让陆政安感动的同时,心中对他的好感有加了一层。轻笑一声将手里的萤火虫丢入旁边的草丛里,看着它爬远之后,陆政安似是解脱一般长叹了口气。
“我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人嘛,生老病死皆有定数。伤心也是没有用的,只要还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我现在生活的也挺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等自由自在可是许多人想都想不来的。”
陆政安的洒脱着实让宋淮书并没有想到,不过,陆政安说得虽然轻巧,可是他想象一下陆政安一个人生活的日常,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冷清了一些。
“还是得成个家,太冷清的话,过年过节都没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陆政安抬头看了眼满天的繁星叹了口气,“这种事情随缘分吧,真不行也不能勉强凑合的。”
闻言,宋淮书不禁有些羡慕,垂首抠着自己的衣袖,无奈的说道:“不凑合又能怎么样。实不相瞒,我今年已经都二十有一了。如果还不能成家的话,要缴纳罚金不说,可能就连父母都要连累。父母将我抚育成人已然不易,老了还要被我连累,这心里总觉得愧疚。”
听到宋淮书竟然比他年纪都要大一岁,陆政安心里着实有些惊讶。借着月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宋淮书,看到他还略带稚嫩的脸庞,实在没想到他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不该拉你一起走的。若是有你看上,或者看上你的,我岂不是挡了你的桃花?”
宋淮书听陆政安这般说,张口想要反驳,然而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只听他们头顶上方的竹林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哼。而后,便听到一女子娇骂声与推搡声。
两人没想到竟然有人大胆如斯,一时间都惊在了当场。
倒是陆政安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戳了戳已经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的宋淮书,两根手指做走路的动作,示意他赶紧下山。
见宋淮书点了点头表示了然,陆政安起身小心翼翼的往山坡下摸去。
然而宋淮书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等事情,尴尬之余更多的是紧张。此时,坡上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宋淮书见陆政安已经顺利下了坡,便立时往下面走去。
奈何,宋淮书并不熟悉这边的路况,加上长时间盘坐在地上腿脚已经变得麻木。在向下跑的时候,发麻的右脚绊在一块儿凸起的石头上,整个人立时向下扑去。
陆政安跑到土坡下站定之后,正要回头去看宋淮书是否跟下来。然而,刚一转头就听到背后一阵惊呼声传来,随即转过身便看到坡上的宋淮书一路往下滚了过来。
看到宋淮书滚落山坡,陆政安被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立时上前两步,弓下腰想要接住往下滚落的宋淮书。
哪成想宋淮书并不重,但架不住从坡上往下滚的那波冲击力。
陆政安接住宋淮书之后,整个人立时被撞得向后退了两步。随即,怀抱着宋淮书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现在正值盛春,坡上的野草都已经开始长起来了。陆政安坐倒在地上的时候,这些野草倒是帮忙起了一个缓冲作用。倒是左脚脚踝着地的时候扭了一下,疼的陆政安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陆政安怀抱着宋淮书缓过了那股钻心的剧痛,见怀中之人仍是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宋淮书靠在陆政安怀里,眼神里满是迷茫。在听到陆政安的声音后,意识这才一点点的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