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可暗部寻了多年,其他医者大夫皆寻到,将人带回长安城。独独东陵医圣行踪飘渺,每每寻着蛛丝马迹去找人时,却只见到人去楼空。
楼傆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心中倒也不慎诧异。
他闭目思索着后事,却没预见韩微会出现在此地。
韩微匆忙跑回农宅,一步未停。
那白衣男子若是她师叔祖,那便是外祖父的同门,外祖医术高超,师叔祖医术应当也查不到哪儿去。
不管怎么说,总比她只看了几本书,纸上谈兵的要好。
韩微心中焦急,也顾不得酸软的膝腿,快步跑回农宅。
白衣男子正闲适地坐在屋内,一边用着茶,一边怀抱着背篓小心翼翼地拣药分类。
一抬头,他就见韩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得小脸都白了不少。
他放下茶水,慢条斯理道:“急什么,我说了等你写字便会等你写字。”
韩微从未这般跑过,身上累得厉害,就连喉间都干得作呕,几欲说不出话来。
“师叔祖,借草药一用。”她努力吞咽了几口,顾不得什么规矩尊卑,拿了草药便往外跑去。
虽只相处没多久,韩微却注意到师叔祖对背篓中的草药格外上心。
依师叔祖的性子,她若是低眉顺眼、礼节俱齐地向他求助,说不定要磨上好久。
如今豁出去脸皮子拿了这药,师叔祖定会追上来。
侍卫看着神色淡然的圣上,满心焦急。
谁知“稍侯”是等多久?
韩婕妤这么久都没来,定是不会来了。
他正欲违反圣意出门寻杨院正,却见门被人从外推开。
韩微攥紧了手上的草药,小脸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变得苍白,衣衫也也有些乱了。
她一贯怕冷,冬日里也不怎么出汗,此刻额角却沁出一颗颗汗珠。
午后的阳光从外倾泻而入,洒入满室光辉。
韩微深深呼了口气,这才往屋内快步走去。
楼傆掀起眼眸,便看到韩微踏着光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静静地看着韩微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周身折磨人的疼痛似在这一刻消散。
楼傆起伏平缓的胸膛,在此刻又开始了跳动。
作者有话说:
呜呜更辣!明天也会更哒!我没想到我这章从七点半写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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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根本没想到韩婕妤竟还会回来!
韩婕妤甚至都没来得及平缓呼吸, 便去了圣上跟前。
看着韩婕妤沉静忙碌的身影,侍卫二人皆又惊又喜。
后宫之人重权逐利, 心早就被阴谋诡计给浸黑了。
先皇在世时, 妃嫔为了身后母族,使出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争宠、害人,他跟在身上身边也见得多听得多了, 自然是对妃嫔有了刻板的印象。
如今这印象却被韩婕妤给打破了。
韩婕妤平日里对圣上也不甚多热情, 享有这些年圣宠、一直将圣上放在嘴上的贵妃都如此冷漠,没想到韩婕妤竟能在离去后又回来!
因着怕草药掉了, 韩微攥得很紧。
入宫这段时日以来,她不需要再侍奉大夫人, 平日里也就简单做些糕点, 又有萤飞朝雨服侍着, 手自然而然得得就被养得娇嫩了不少。
因着还没被挑拣干净, 仙鹤草茎叶虬结在一起。
仙鹤草叶形如鹤喙, 边缘如尖锐的利齿。
将手中草药松开, 放在桌案上,韩微才觉着手中有些刺痛。
叶缘上已沾染上了点滴血迹。
好在书房光线昏暗,不易察觉。
她无暇顾及自己, 一抬头见圣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韩微略一思忖,便猜圣上是在疑心这味药是何作用。
韩微从未见过这般脆弱面色的圣上,心中一软, 柔声解释道:“此乃仙鹤草, 茎叶汁水有收敛止血的功效。”
她一边解释, 一边快速挑拣。
光用手来挤压汁水会浪费很多, 桌案上的纸张已经发黄变旧, 写几个字还勉强可以。
若是用来挤压汁水, 定会破损得厉害。
再者纸张上布满灰尘,着实不适合。
韩微四处看了看,最后盯住了自己的衣摆。衣裳是新做的,总归是干净些。
粗木麻衣,应当是比较好撕开的吧?
她低头,手拽紧了衣摆左右,用力一扯——预想中的撕拉声根本没有出现。
她不信邪,又努力试了一次。可她实在是有些高估自己的力气,别说是撕拉声了,布料甚至都没变形,只是十分给面子地变得皱巴巴。
楼傆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农民需要时常劳作,身上穿的粗木麻衣又怎么可能一撕就破?
止血只能治标不治本,且他症结所在是身上的剧毒。
但见韩微凝着小脸,认真为他忙碌的样子,楼傆心中突然觉得轻松起来。
如今再去质问韩微是如何离了承德围场,又是如何到此地已没必要。
他淡淡地看了眼边上的侍卫。
侍卫当即迅速熟练地扯落身上的布料,递给韩微。
时间不过一瞬。
“……”韩微接过,“多谢。”
箭伤在楼傆肩上,韩微一心想着快些止血,当即也没多想,她站在楼傆边上,伸手便是去解楼傆衣襟。
一旁两个侍卫看着都惊了,想上前又觉着不好上前。
楼傆也没想到,韩微竟没有吩咐侍卫前来上药,反倒是自己动上手了。
楼傆穿得并不多,解开外衣后便是里头的亵衣。直至韩微扯开他亵衣衣领的那一瞬,他才伸手抓住韩微的手。
女子的手柔若无骨,又因着先前跑了一段时间,抓在手里软绵绵又暖呼呼的,让身子越来越冷的楼傆有些舍不得放手。
他喉间发紧,掀眸望进韩微的眼里,低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低沉暗哑,眼眸漆黑如墨,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人只稍看上一眼,便会被掠夺走全部心神。
韩微心中莫名多了中异样的紧张之情。
她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耳尖也忍不住发红,她沉静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回道:“圣上,汁水只有滴落在伤口处才能止血。”
她说的有理有据,楼傆也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过激,当即将手松开,只盯着韩微看。
身上始终落着三道视线,明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应急的事,可不知道为何,韩微扯开亵衣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心里不知道怎么得竟有些心虚。
韩微猛然间想起,这是她第二次扒开圣上的衣服。
那时的圣上穿着绣龙金丝的黑衣,高高在上睥睨众人,拿捏她的命,在圣上眼中仿若就跟拿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如今,不过几月,她手中竟握着圣上的性命。
韩微极力控制,才让自己因压力而颤抖的手稳住,别浪费汁水。
依着出血印迹来看,圣上的伤口在心口外侧三寸。
韩微本以为可能会是剑刺伤,哪知道拉开亵衣后,看着那形状可怖,血肉外翻的伤口,心脏骤缩。
这该有多疼。
伤口被草草处理过,比最开始的样子要好上很多。
但看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