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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她放心下来,没再过问。

夜晚,江颂月独自躺在闺房,翻来覆去,意识到自己是因身边缺了人而觉得不适应,心火气越烧越旺。

最早,她觉得闻人惊阙纯白无暇,从内到外,再挑剔苛刻的人都难挑出他一条不足。

成?亲后,这个?想法由曾经的坚如磐石,到今日,有些许的摇摇欲坠。

尤其是昨日偏殿质问那一段,江颂月睡不着,逐字逐句地拆解分析后,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被他绕进去了。

从一开始,她就该单刀直入地质问闻人惊阙与自己成?亲的目的,该率先将话语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的。

她没这么做,积攒起来的气势因为心虚榱崩栋折,可不就一路被他带着走了吗?

这大理寺少卿,竟将对付犯人的缜密心思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江颂月怒不可遏,一会儿反思昨日的争吵她是如何?落入下乘的,一会儿脑子里是祖母精心准备的狐裘被人踩在脚下的画面,气得夜色浓厚时也无丝毫睡意。

杀千刀的闻人惊阙!

他还说自己是“小人”!

江颂月快被气哭了。

彷徨半宿,实在没有睡意,干脆披衣坐起,将这事?从头?解析。

仅此一役,关于闻人惊阙炉火纯青的伪装能力,江颂月再无任何?怀疑。

她当?初主动询问闻人惊阙是否愿意与她成?亲,很大的原因来自于他那双瞎了的眼。

江颂月想要闻人惊阙依赖她,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闻人惊阙明面上的温柔顺从大多是假的,纵是瞎了,他也很难对付。

换做别人这样棘手,江颂月干脆地和离,与对方?一刀两断就能斩断所有愁绪。

但对方?是闻人惊阙。

回忆着他于窗前慵懒闭眼,摸读竹简史书?的俊雅风韵,江颂月实在是舍不得。

他怎么就不能安分做个?祖父那样的废物书?生呢?

听着夜风声,江颂月思来想去一整晚,有了初步计划。

要彻底弄清闻人惊阙娶她是否另有目的,很简单,只要看余望山被擒获后,他的态度有无转变即可。

左右不论?如何?,这人都是要被缉捕归案的。

到时候,若闻人惊阙一如往常,她就确信他内心赤忱,继续把他当?夫君对待。

若闻人惊阙露出卑劣的真面目,她就趁这贼人目力受损,划花他那张俊俏的脸,再用?五少夫人的身份,另寻俊秀小生,气死?他!

江颂月越想精神越好,终于睡下后,梦里都是闻人惊阙后悔不及,苦苦哀求她回心转意的模样。

江老夫人觉得小夫妻间?不是多严重的矛盾,依照闻人惊阙的好脾性,江颂月至多在府中?待上一日,他就该来接人回去了。

第二日,国公府有人来了,却不是闻人惊阙,而是闻人听榆。

“五哥让我来的,菩提庙那个?擅长治眼疾的云游和尚回来了,正在府中?与五哥看诊,五哥问你可要回府看看。”

精神郁郁的江颂月听见这话,瞌睡顷刻烟消云散,忙不迭地与闻人听榆回去了。

她想让闻人惊阙后悔对她与祖母那样不客气,想要他低声下气地哀求自己,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那双眼睛再也无法得见光明。

一旦他恢复光明,出身、地位等差距就会清楚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江颂月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如之前那样与他相?处,想将他拐回府中?,更是难上加难。

闻人惊阙可以恢复光明,但是能不能在与她回江家之后?

再等上两三年不好吗?

江颂月急急忙忙回府,来不及进入凝光院,就在外面碰见了袁书?屏。

“弟妹回来晚了,大师已为五弟诊治过了。”

江颂月提心吊胆,酝酿了半晌,没底气地问出:“能否……”

“能的。”袁书?屏笑语轻盈,“大夫说了,五弟的眼睛伤得重,但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他开了药方?,内服外用?兼行,半个?月后若能见光影,这双眼睛就有复明的可能了。”

江颂月心上一重,捂着心口?,好久没动弹。

闻人惊阙说过,那位大师擅长治疗眼疾,走南闯北,见过无数疑难杂症。

大师既这么说了,治愈的可能就是极高的。

“弟妹是太高兴了吗?”

江颂月在袁书?屏的声音中?迷蒙回神,牵强地提起嘴角,违心地“嗯”了一声。

袁书?屏仔细瞧了瞧她的神情,心思转了转,牵着她的手,细声叮嘱道:“弟妹现在是去见五弟,还是看着下人熬药?大师说了,这药容不得半点差错。方?才我出来时,看见是木犀去熬药的……回头?弟妹最好换个?细心的,免得药材出了差错——”

袁书?屏拖长声音,语气幽深,见江颂月的眼眸从无措,逐渐变得迟疑,这才笑着接了下半句。

“——耽搁了五弟的眼疾。”

江颂月心跳加速,凝神多她一眼,怀疑她是在暗示自己在闻人惊阙的药里下手脚。

她不想闻人惊阙复明,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要恢复,能不能等到余望山被抓捕后呢?

至少让她验证出闻人惊阙对待二人婚事?的真实态度。

——只要有一味药出了问题,闻人惊阙的眼睛就治不好了。

江颂月默默重复着这句话,不自然地与袁书?屏道谢,脚步沉重地进了凝光院。

隔着很远,她就看见在檐下与黄衣僧人对坐饮茶的闻人惊阙,他二人背后映着格栅窗,头?上是萧疏桐树,时而有枯叶盘旋着落下。

这景色很美,画面很和谐,有着说不明的深远禅意。

江颂月远远看着,没感受到豁达安详的意境,反而生出一肚子火。

装得云淡风轻,不是他前日承认“伪君子”的时候了!

江颂月揣着一肚子憋闷火气,疾步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僧人起身,双掌合十与她行礼,闻人惊阙方?才意识到她回来了似的,笑着站起,用?悦耳的声音说道:“月萝,大师说我眼睛有复明的希望。”

江颂月气了两天一宿,瞧他没事?人一样轻松愉快,心中?更恼。

她沉着脸,道:“你前日那样说我,我的气还没消呢。你就不怕我在你的药里动手脚,让你的眼睛好不了吗?”

闻人惊阙脸上的笑停滞。

旁边僧人的神情也瞬间?僵住。

避光

袁书屏那番话戳中了江颂月的心思, 她不想闻人惊阙双目复明的话,只?需要在?他药中做点小动作。

两人成亲之后,凝光院的人, 几乎都?唯江颂月的命令是从。就连闻人惊阙的药,都?要由?她亲自喂进去。

她想这么做的话,极其容易。

可她不能这么做。

江颂月本想先去熬药的小厨屋看上一眼,回来再这么恐吓闻人惊阙,好让他知道自己真生起气来,有多不好惹。

才到院子里, 被他与僧人檐下对饮的岁月静好场面气着,直接过来语言恐吓了。

在?她说完那句话后, 明显感觉到庭院中气氛凝滞住了。

过了稍许,闻人惊阙恢复浅笑, 道:“月萝, 你?不会这么做的。”

江颂月横目, 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瞪了好一会儿,眼睛酸了,见闻人惊阙笑靥不变, 记起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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