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江老夫人大喜过望,“好好好,想住多?久住多?久,房间每天都打扫,整洁着呢!晚上想吃什么?祖母这就让人去准备……”
闻人惊阙不客气,点了两样,与?江老夫人相互搀扶着就往屋里走。
他都不走了,江颂月还回?去做什么!
两人就这么多?住了一日?。
知道江颂月喜欢他娴静读书的?模样,这一晚,闻人惊阙洗漱后,特意衣着整齐地坐在书案旁,手边摆着竹简书卷、香炉、笔墨等烘托气氛。
外面?碎琼纷飞,屋中烛灯昏黄,江颂月心动与?否不确定,反正伺候的?侍婢看?着烛灯下的?闻人惊阙已经?两眼放光了。
……应当没问题了。这府上从?主子到侍婢,都是一个喜好。
闻人惊阙自觉万事俱备,不说江颂月今晚对他态度多?好,睡前缱绻少不得了。
摆出?高雅端方的?仪态,保持了一刻钟,江颂月从?江老夫人房间回?来了。
闻人惊阙佯装读书入神,等到江颂月脱下外衣入了内室,恍若惊觉,温声笑问:“祖母睡……”
没说完,遭到质问:“闻人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什么意思?”
“没做亏心事,你这样讨好我祖母?”
闻人惊阙:“……”
他的?确存了些讨好江老夫人的?心思,以防他日?事变,自己连府门都进不了。
“月萝,再无根据地怀疑我,我就生气了。”
江颂月犹疑了下,轻哼一声,掠过他洗漱去了。
搔首弄姿半晌,得到这么个结果,闻人惊阙心里拔凉,没心思装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错失复明的?机会,如今被江颂月虎视眈眈地防备着,他往前无路,后退不得,终于?知道骑虎难下是什么滋味。
没思量出?结果,江颂月洗漱好出?来了。
闻人惊阙料定今晚没什么好处了,懒得继续装,丢了竹简往床边摸索,没到地方,就被喝止。
“别去我床上。”
闻人惊阙差点冷笑出?来,“白日?里好好的?,一到晚上独处就与?我闹脾气?县主,当心我告去祖母那里。”
江颂月双目一睁,不可思议道:“你想去告祖母?你几岁了?”
“不让我睡床,我还不能告状了?”
“谁不让你睡床了!”江颂月高声反驳,不知是怒的?,还是因这话羞的?,脸越来越红。
“你。”闻人惊阙字正腔圆。
江颂月无法,抓起他双臂将他推回?到桌边,使劲往下一按,低声怒道:“我是让你再坐一会儿,暂时不要去床上!”
闻人惊阙明白了,江颂月怀疑归怀疑,美色也是舍不得的?。
他的?蓄意勾引生效了。
“坐这儿?”他装作不懂。
“坐好读你的?书,不要说话,不要动。”
她只说前面?几个字,闻人惊阙是乐意配合的?,加上后面?“不要说话,不要动”的?条件,他就不肯了。
就这么嫌弃能说会动的?他?
闻人惊阙站起来,道:“我困了,要睡觉。”
江颂月能拦住他往床榻去的?脚步,不能让他坐下继续读竹简,纠缠了会儿,忍气把他带到了床榻边。
她生闻人惊阙的?气,不理他不看?他,自己坐到灯下翻看?起竹简上的?繁琐小字。
字没认出?几个,听见了衣物摩擦声。
真就睡下了?
江颂月回?忆进屋时乍然映入眼中的?情景,心中后悔不迭。
出?现在她寝屋里的?,灯下读书的?儒雅俊美公子……早知道就等看?够了,再质问他了!
遗憾了会儿,江颂月来到床榻边,望着平躺着的?闻人惊阙,心念一动,觉得这样的?闻人惊阙也是很?诱人的?。
磨蹭了下,她放下床幔上榻,推推身边的?闻人惊阙,道:“闻人五,你睡着了吗?”
闻人惊阙道:“县主何事?”
江颂月手指一圈圈绕着长发,吞吞吐吐许久,没说出?一个字眼。
“再数五个数,我就要睡着了。”
江颂月吭哧了下,将脸埋在寝被下,声音沉闷地传出?来:“我想……我想提早生小孩了。”
闻人惊阙倏然睁眼。
“……我想生小孩了……”江颂月躲在寝被下,声音含糊不清,“……你祖父会打孩子……所以最?好带到我家?,让我祖母抚养……”
闻人惊阙想通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应当是今日?回?府,目睹了江老夫人的?凄冷孤寂,她心里难受,想尽早生下孩子陪伴老人家?。
沉默一阵,闻人惊阙道:“闻人五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县主不若去问问闻人玉镜。”
江颂月“唰”地拉开寝被,露出?乱蓬蓬的?发顶和通红的?脸,低斥道:“瞧你那斤斤计较的?小气劲儿!”
就因为她喊了一声“闻人五”,而不是他的?小字?
“县主过誉了。”
江颂月瞪他一眼,拥着寝被翻身,眼不见心不烦!
她歇了这心思,闻人惊阙的?心却乱了。
思忖稍许,他道:“昨日?你还骂我不是正人君子,对我那样提防,今日?就想与?我生孩子?不怕我听祖父的?,抛妻弃子,另娶他人了?”
江颂月一晚上被他气了两次,不想理他。
“我知道了。”闻人惊阙的?声音响在江颂月身后,凉凉的?,“江颂月,你是想找我借种呢?”
床帐内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片刻后,江颂月猛地坐起,惊呼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法子!”
外间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成亲数月,江颂月此时惊觉,其实她只是需要一个孩子继承家业而已, 并不需要成亲、不需要养男人。
不成亲,她就?不用离开家和祖母了。
至于孩子爹,相貌过得去就?够了,是谁,不重要,反正孩子肯定是她的。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呢!”江颂月懊悔不及。
这种感觉好比她守着一个破房子过了十年, 千辛万苦用破房子换了二两银子,买定离手, 发现破房子底下藏有巨大的金矿。
江颂月悔得心口疼。
她越痛苦,闻人惊阙脸色越难看。
原来江颂月挂在菩提庙银杏树上的红绸, 写了他的名字, 并非倾慕他, 而是觉得他是生孩子的最佳人选。
如若她当初就?想到?可以去父留子,两人至多有段露水姻缘,成亲……怕想都别想。
闻人惊阙脖子上青筋直跳, 忍住情绪,道:“让开。”
懊悔中的江颂月扭头。
床幔落下后, 帷帐中光线微弱,闻人惊阙偏着脸, 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声音足够表现出他此刻的情绪。
江颂月从自怨自艾中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代表着什么,赶紧赔不是, “我就?是想一想,现在咱们都成亲了, 要过一辈子的,我肯定不会?只?想借你生孩子……”
“让开。”
闻人惊阙的声音仿佛在冰河里浸泡过,格外的冷漠。
江颂月见过他笑语盈盈的温润假模样,听过他斤斤计较的挤兑与不轻不重的威胁,这样的疏冷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