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噗通——噗通——”
寂静的夜里,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响彻帷幕。
过了许久,江颂月双臂搂住闻人惊阙的脖子,以?一种亲密无间地姿势依恋地趴在他身上?,含糊不清道?:“闻人惊阙……”
“嗯。”
闻人惊阙睡不着?,低眼看着?她紧闭的眼眸,轻抚着?她的后脑,温柔应答。
“……你有好多坏心眼,会使心计,会骗人,总是气我?,和我?想的不一样……”
“嗯?”
闻人惊阙的语调从亲昵变成质问?,但江颂月睡意已重?,没听出来。
“可我?就是喜欢你……”江颂月睡眼朦胧,呢喃着?,“……我?只想过和你成亲……”
闻人惊阙:“……”
他也是。
他没能说出来,是因为?此刻面对江颂月毫不遮掩的赤诚,他突觉惭愧。
意外
岁末, 各家各户都忙着年关琐事?,国公府的内务向来由大夫人操劳,偶让袁书屏帮帮忙。今年袁书屏临近产期, 腾不出手?,大夫人就?客气地找上?江颂月。
江颂月没打算在这里久待,不愿意掺和中馈的事?,借口要照顾闻人惊阙脱不开身,给拒绝了。
袁书屏听说了,挺着大肚子找了过来。
“前几日你们吵架了?”
“是他斤斤计较, 拿芝麻大的小事?与我做文章。”江颂月断不承认那是自己的错。
她原本在书房中处理账册,在袁书屏到来之后, 把人带到茶室煮茶去?了。
茶室就?在书房隔壁,被留在原处读竹简的闻人惊阙听见?这话?, 隔着垂帘提醒:“我听得见?。”
江颂月道:“你瞧, 心气大的很, 我就?说了一句话?,他又开始了。”
“弟妹与五弟的感情真好?。”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的,只不过袁书屏说话?时, 眼尾上?挑着笑起来,满是打趣。
江颂月脸上?忽然火辣, 有种幼稚斗嘴被人撞见?的羞耻感。
她坐立难安,在炉上?炖煮的雪梨汤咕噜噜煮沸后, 听见?了闻人惊阙的低咳声。
江颂月道:“三嫂先坐着,我去?看看玉镜。”
去?隔间给闻人惊阙拍背喂水,她低声道:“我让小厨屋煮了润肺汤, 你先回寝屋喝了,我与三嫂说会?儿话?就?回去?。”
闻人惊阙也压低声音, “这么怕我听见?,又要编排我的不是?”
江颂月捣了他一下。
姑娘家谈话?,闻人惊阙也不是真想听,闲扯两句,顺她的意思回了寝屋。
江颂月再回到茶室,袁书屏正?望着外面。
茶室有道宽大的隔扇窗,外面的玉兰树枯枝托举着残雪,与堆满积雪的庭院,共同构成一副别具雅意的冬日晚景图。
手?持竹杖的闻人惊阙由侍婢领着,出现?在不远处的石径上?。
看着清隽的身影转入月洞门不见?,袁书屏回头,问:“入冬以来,总见?五弟穿着身上?这件狐裘,弟妹是不是有件一样的?是弟妹特意让人做的?”
江颂月道:“是我祖母让人做的。”
“祖母?”袁书屏怔了下,迅速掩饰起惊诧的神色,道,“五弟看起来很喜欢这件狐裘。”
“他就?是想讨我祖母的欢心。”江颂月揭穿闻人惊阙的小心思。
闻人惊阙自从得了那件狐裘,回江家要穿着,在凝光院里走?动几下,也要穿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
青桃等侍婢把这事?告知了江老夫人,老夫人心花怒放,不止张罗起冬衣,春夏的新衣也着手?准备起来了。
江颂月想着府中不缺银子,她爱弄就?弄吧,正?好?找点?事?情做,省得她总想着离家的自己与已故的祖父。
“五弟……”袁书屏笑得有些勉强,“……讨好?老夫人,本质还是为了哄弟妹开心。五弟对弟妹,赤心可见?。”
闻人惊阙对江颂月如何,她心里能感知到,但要说情爱,江颂月不敢承认。
她更没想过这事?,窘迫道:“哪有什么赤心,就?是凑一起过日子。”
“凑一起过日子可不是你们这样的。”
江颂月怕她提情爱之类的,感觉她话?中有话?,顺势问:“那该是什么样的?”
袁书屏心道:该是我这样的。
但她骨子里高傲,不愿意低人一等,这种话?不可能与任何人说。
她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不是你俩这样的。对了,上?回你们回江家住了几日,可去?集市上?看了?热闹不?”
她腹中孩儿不日就?要降世,为防被人冲撞,已许久未出府。
就?当是为她解闷,江颂月与她说起外面的所见?。
回江家那两日,除了处理府中大小事?务,江颂月特意带祖母去?两家金铺看了生意,领着她去?酒楼吃饭、看街上?庆贺小年的舞狮。
街市中热闹,江颂月上?一句照顾着年迈的祖母,下一句给瞎眼的夫君讲述看见?了什么,嘴巴就?没合上?过。
很疲累,但她心里安逸。
这会?儿与人说起来,江颂月连板栗烫了闻人惊阙的手?都还记得,越说越是高兴,恨不得天?天?都是那样和乐的日子。
见?袁书屏面露向往,她按捺住欢喜的情绪,安慰道:“年底官署里忙碌了些,不过明日就?是守岁了,之后就?是年节休沐,到时候三哥就?能带三嫂出去?散心了。”
袁书屏笑得很牵强。
冬日天?黑的早,晚间寒气重?,没说几句,就?有侍婢过来挂灯,江颂月怕袁书屏踩到积雪摔着,提出送她回去?。
袁书屏待得够久了,点?头让人来扶她。
江颂月没照顾过孕妇,往后退让,瞧两个婆子来扶人,赶忙先去?帮着掀帘子。
刚转过身,就?听见?一声隐忍的呻/吟,回头发?现?袁书屏皱着眉,痛苦地捂着肚子。
两个婆子脸色大变,俯身查验后,高声喊道:“快来人,三少夫人要生了!”
嘈杂声传入寝屋,闻人惊阙凝神听了下,招人询问,得知袁书屏孕肚发?作?,猜测江颂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这一等,就?等到夜色浓厚。
府中早早备着大夫、稳婆、产房等,有大夫人看着,没江颂月什么事?,她就?是好?奇心重?,这么长时间,也该看够了。
闻人惊阙正?想让人过去?询问,侍婢过来传话?,说应袁书屏的请求,江颂月在身边陪着她,今夜要晚些回来。
“县主让公子用了晚膳早些歇下,不用等她了。”
闻人惊阙是个大男人,有着一双碍事?的眼睛,不好?去?前面添麻烦。
他认命,叹了口?气,问:“三哥呢?”
“三少夫人刚发?作?,大夫人就?让人去?官署传了话?,不过三公子还在忙,没回来。”
闻人惊阙笑了,真有意思,三嫂生孩子,三哥不回来,反而是江颂月这个外人在前面陪着。
如果某日三嫂想杀了三哥,他一定会?帮忙递刀。
闻人惊阙独自熬过晚膳,沐浴后一问,那边还在嘶哑哭喊,江颂月陪着,至今未出产房。
他帮不上?忙,合了房门之后,懒得再装,把江颂月未来得及收的账册收好?,无趣地坐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