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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如意黑着脸,“夫人能不能忍一忍?”

“我忍不了。”

“夫人你快点,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形。”

魏楚跑到屏风后,坐在恭桶上,神情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能否成功脱逃,全在这一回,之后的四年,她连走出别院都没有,禁锢在这方别院里,直至死去,没有离开半步。

一会儿,如意闯进来,对等在屏风外的秋雁说:“夫人怎么还磨磨蹭蹭,都什么时候了,叛军快攻入京城了,再不走就全都走不了。”

“夫人出恭。”

如意急得团团转,隔着屏风朝里催促说;“夫人快些呀,都等着夫人。”

“我肚子疼,还要有一会,你们先走吧。”魏楚故意说。

“这怎么行,夫人不走,奴婢们怎么敢先走,奴婢们就是命不要,夫人也不能出一点事,否则王爷回来,奴婢们没法交代,脑袋还要不要。”

如意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屏风外乱转。

锦屏挎着一个包袱跑进门,“如意姑姑,你听这炮声,我听侍卫们说京城要守不住了,快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走不了了。”

如意急的朝里喊;“夫人,小姑奶奶,求求你,快点呀!”

等秋雁把魏楚扶上门口的马车,两个丫鬟上了车,还没坐稳,马车夫长鞭一甩,马车冲了出去。

侍卫们骑马把魏楚的马车护在中间。

这时街道上出现逃难的百姓,拖儿带女。

人群涌向京城西门,叛军从南门和东门攻打京城,西门和北门没有叛军,北门已经关闭,所以百姓朝西门的方向逃跑。

王府的两辆马车横冲直撞,来到京城西门时,天已经大亮了,出城的百姓拥堵在城门口,马车受阻,不得不停住。

王府侍卫们疏散人群,怎奈现在逃命,没人管什么王府的马车,拥挤不堪,侍卫的马匹被冲散。

此刻不走,一会疏散了人群,就走不了了。

魏楚果断地一把抓过包袱,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掀开车门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年轻小尼姑◎

夫人跳车了,两个丫鬟猝不及防,秋雁反应慢半拍,什么都不顾,随后跟着跳下马车。

锦屏站在车门口,大喊:“夫人跑了!”

后面一辆王府的马车被逃难的人群分开,隔着乌泱泱的人,如意听见锦屏的喊声,探出头,大声喊;“怎么了?”

锦屏急的喊,“夫人跳车跑了。”

如意忙高喊;“侍卫,快去把夫人追回来。”

此刻魏楚早已混入人群中,随着人流拥向城门。

出了城门,逃难的百姓顺着官道跑,魏楚站住,看下左右,便离开人群,朝北的一条小路跑。

她不能走大路,王府的侍卫骑马很快便能追上来。

跑了一段,小路向西延伸,魏楚心想,侍卫顺着官道追不上她,便能想到她走这条小路,于是魏楚把心一横,钻进荒草丛里,这时听见身后喊声,“夫人,等等奴婢。”

魏楚回过头,看见秋雁赶了上来,跑得气喘吁吁。

到了这个时候,魏楚索性说了实话,“我要离开别院,你不用跟着我,你知道背叛主子被抓回去是个什么下场,莫白丢了小命。”

秋雁擦了一把汗,“夫人待我好,把我当人看,我跟夫人走。”

事不宜迟,魏楚不敢多耽搁,王府侍卫从大路追赶,发现她没走大路,很快就折回小路追赶。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分开荒草树枝,树枝刮着身体忘了疼,一心奋力朝前走,李业现在江南,她离得越远越好。

秋雁在身后紧紧地跟着,没出一声。

两人不敢走大路,小路也不敢走,从没有路的地方硬是淌出一条路,魏楚的手臂都划伤了,衣服也划破了。

前方出现一片树林,魏楚实在走不动了,说;“我们歇一会再走。”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空地上,正午了,两人靠在一棵树下,魏楚从包袱里取出点心和水囊。

秋雁惊奇地问;“夫人带了干粮和水。”

突生变故人们都在熟睡中,夫人竟然准备了干粮和水,难道夫人早准备逃走了。

俩人吃了点心,喝了水,身上有了力气,出了树林,继续往前走。

日头西移,她们不敢进村子、镇上,李业的人一定到处找她们。

魏楚公然背叛李业,以李业强势霸道的个性,怎能容忍。

夜幕降临,周围的景物蒙上一层灰暗,荒山野岭的,秋雁害怕,说:“夫人,山里有没有狼啊?”

刚逃出虎口,又落入狼窝。

两人一时慌不择路,远离大路,置身于山中,山中夜里不知道有没有狼野狗出没。

“嗷—嗷—嗷”

突然的一声狼嚎,两人吓得头皮发麻,秋雁哆哆嗦嗦地抓住魏楚,“有狼,夫人。”

魏楚仗着胆子说;“听声音狼离得远。”

山中寂静,狼嚎传出很远。

她带了火折子、火石和火镰,狼怕火,夜里燃起火堆,两人就是不被狼吃了,也吓得半死。

“夫人,前面有灯光。”秋雁兴奋地指着前方。

黑黝黝的山中,竟然有一点光亮,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朝有亮光的地方走。

来到近前,发现是一座尼姑庵,尼姑庵年久失修,十分破败。

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魏楚推开庵门,迈过门槛,庵堂上一灯如豆,有个老尼姑打坐诵经,敲打木鱼,沉寂的庵中一点生气,一个小尼姑跟在老尼身后诵经。

老尼姑没回头,问;“施主,可是误入深山,”

魏楚恭敬地地说:“师太,京城叛军攻城,我主仆二人逃出来,慌不择路,误入山中,想在贵庵留宿一晚。”

“本庵简陋,施主若不嫌弃,便留下。”

吩咐小尼姑,“把净室打扫干净,委屈施主安顿一晚。”

“谢师太。”

尼姑庵后院一间屋子,收拾得洁净,小尼姑提了热水,俩人洗脸,烫脚,在山上走了一日,魏楚的脚底磨破了,从来没走这么远的路,紧张恐惧,忘了疼,一沾水,脚底的水泡破了的地方生疼。

秋雁出身平头百姓,没进王府别院之前,什么粗活累活都干,走十几里山路,累也不像魏楚娇小姐。

老尼姑看见,合掌,“阿弥陀佛”

取来药膏,说:“这是我师傅传下来的药膏,山上采摘的草药,消炎消肿。”

魏楚抹干了脚后,秋雁给她擦了药膏,凉丝丝的,疼痛减轻了。

魏楚和秋雁梳了头,换上干净的衣服。

老尼姑端来饭菜,说;“两位施主没吃饭吧,出家人茹素,没什么好吃的。”

桌上一盘炒面筋,一碗豆腐,一碗水煮萝卜,一碟酱瓜、一碟腌萝卜,两碗黄白米饭。

一天水米未进,两人饿极了,狼吞虎咽地把饭菜全吃光了。

魏楚擦擦嘴,问;“贵庵离京城多少里地?”

“过了这座山,不到十里地。”

魏楚主仆对视一眼,深深地绝望,军队日行千里,走了一整日,才走了十里地,山路难走。

魏楚问;“师太,贵庵在京城以北吗?”。

老尼姑说:“此地是京城的西北方。”

原来两人走错了方向,朝西北方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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