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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离开故城,天擦黑时,一行人到了朔江县。

朔江县是个大县,县城里道边上酒楼茶肆客栈。

邓朴先行,找了一家大的客栈投宿。

骑马官道土路尘土飞扬,魏楚沐浴后,乌黑秀发随意挽了个髻,插入翡翠簪,白细布袍,小脸素净。

李业沐浴很快出来,秋雁擦木桶外洒在地上的水。

酒楼的两个伙计抬着三层食盒,送来酒菜。

掀开提盒盖子,一盘盘摆上桌子,三丝鱼翅、参蒸鳝段、罐儿野鸡、清拌鸭丝儿、焖笋、油醋烧白菜、蒸南瓜、白米饭,还有一小坛金橘酒。

秋雁盛了两碗白米饭,放在李业和魏楚面前,魏楚给李业酒盅斟满金橘酒,然后自己又倒了一盅,“我陪王爷喝两杯。”

李业笑说;“你酒品太差。”

“我喝醉两次就被王爷拿住话柄。”

两人边吃边饮,魏楚喝酒后,面若桃花,眼睛水润晶亮。

李业夹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说;“不吃菜光喝酒一会又醉了。”。

魏楚举着酒盅,媚眼如丝,唇角微翘,“王爷,你没有喝醉的时候?”

李业揶揄地说;“以为本王像你呀?”

他生长在皇宫里,时刻保持清醒,一时不慎,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他从未真正喝醉过,喝醉也是装的,麻痹皇兄,对他松懈提防。

魏楚的酒盅放在唇边,突然顿住,指了指隔壁,“王爷你听,隔壁好像有人哭。”

李业习武之人,听力过人,早听见隔壁的哭声,是个女人在哭。

这时,客栈掌柜提了一壶热茶进来,“客官,酽茶解解酒。”

魏楚问:“隔壁有人哭,住的什么人?”

掌柜叹了一声,“说来话长,隔壁住着一家三口,姑娘十七八岁,外地来的,这男人姓韩在家乡开了个小饭馆,有个姓冯的公子去给娘舅奔丧,路过饭馆门口讨水喝,韩掌柜给了他盛了一碗汤,看这冯公子生病了,留在家中,请郎中医治,韩姑娘和冯公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年轻人做下糊涂事,夫妻俩个知道木已成舟,给姑娘和冯公子定了亲。”

魏楚说;“这千里姻缘一线牵。”

“什么姻缘,是孽缘。”掌柜的愤愤地说:“冯公子只说回家禀明父母,迎娶姑娘,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年了,没有音讯,夫妻俩一合计,带着女儿来找冯公子,只知道冯公子住在朔江县,在客栈住下,在县城找了十来天,才访听到,冯家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个寡母,本地有个姓高的富户相中了他,把女儿许给他,这不,冯公子后日就要拜堂成亲了。”

魏楚问;“这么说韩姑娘被人骗了,失了身,没找冯公子理论?”

掌柜说;“韩姑娘找到冯公子,冯公子说当初两个人是你情我愿,自知对不住姑娘,求姑娘放过他,说得轻巧,姑娘清白一辈子毁了,这种丑事又不好宣扬出去,吃了暗亏。”

“碰上负心汉,能有什么法子,娘俩成日哭。”

掌柜的摇头叹气,出去了。

魏楚说;“男人都这样薄情寡义吗?”

李业轻咳了一声,“你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人有薄情寡义之人,女人也有水性杨花的。”

“狡辩”

魏楚喝了点酒,骑了一日的马累了,爬上床眨眼功夫就睡着了。

李业唇角噙着笑,心说,今天喝了酒倒是老实。

天将亮时,魏楚被嘈杂声吵醒,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身旁传来李业的声,“隔壁出事了,好像有人自缢。”

“什么?自缢了。”

魏楚一下清醒了,坐起来。

李业躺着没动,“没死成,听着像是隔壁那个姑娘。”

魏楚趴在他脸上,“有人要寻死,你还能无动于衷。”

“自己不想活了,别人还能怎么样。”

魏楚下地去看。

李业不放心跟着她过去隔壁客房。

韩姑娘已经救了下来,母女俩抱头痛哭,母女俩住一个房间,多亏妇人担心女儿,没睡实,发现女儿上吊了。

客栈掌柜庆幸没有人死成,不然他这个客栈可就没人敢住了。

惊动了住店的客人,围在门口议论,骂姓冯的负心汉。

魏楚进屋,听妇人哭着说;“要死咱娘俩一块死。”

“你死了,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迎娶新人,早忘了你这个黄泉路上的旧人,为一个负心人值得吗?”

魏楚的话一出口,屋里门口的人都静下来。

姑娘羞愧,掩面痛哭。

魏楚掷地有声地说:“你既然决定死了,出了这口恶气再死不迟。”

中年男人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这位娘子,我们何尝不想讨回公道,可这种事说出去丢人现眼,这名声……”

说着,抱着头深深垂下。

魏楚道;“名声比命重要?你死了,害了你爹娘,害你的人,逍遥自在,你甘心吗?”

李业咳了声,女人的名节确实比命重要。

韩姑娘猛地抬起头,“娘子说得对,我不能便宜他,便是死了,也拉他一起。”

魏楚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朔江县一户冯姓人家办喜事,门口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冯家攀上富户高家,这是岳父送的宅子,高小姐的陪嫁。”

锣鼓喧天,吹吹打打,花轿到门,新郎亲迎,新娘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轿子,迈火盆,跨马鞍。

魏楚在人群里,看冯公子长得相貌堂堂,在众人夸赞声中,掩不住脸上的得意。

新娘子扶入房中,待吉时拜堂成亲。

厅堂上挤满观礼的人。

吉时已到,请出新娘拜堂。

丫鬟扶着新娘款款走出来,新郎冯济财志得意满,一对新人站定,赞礼刚要喊拜天地。

新娘突然喊;“且慢!”

堂上观礼的看热闹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新娘,这还是第一次新娘在典礼时说话。

新娘一把扯下盖头,新郎冯济财一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新娘不是高小姐,是被他抛弃的韩翠玉,立刻变颜变色,“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怎么还跑到这里来,冒充新娘什么意思?”

韩翠玉见识了冯济财的嘴脸,全然没有一分当初的情义,曾几何时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骗她失了心失了身。

气愤之下忘了羞臊,大声对众人说;“新郎冯济财当年经过我家门口时染病,是我父亲好心收留,请医问药,我受他蒙骗,失了身,他与我定了亲,走时答应回家禀明长辈,回来娶我,这一走就没了音讯,我前来找他,谁知他为了贪图富贵,背信弃义,我本来决心一死,此番前来揭露他品行不端,忘恩负义,以免他又害她人。”

“你胡说,哪里来的疯婆子,你有何凭据?”

冯济财索性翻脸不认账。

韩翠玉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高高举起,“这是他走时写给我的,承诺娶我,上面有他的手印。”

又取出一枚玉佩,给众人看,“这是他家祖传的玉佩,送给我做信物,这上面有刻字。”

众人交头接耳,新郎薄情寡义,糟蹋了人家黄花姑娘,姑娘找上门来了。

冯济财恼羞成怒,“一派胡言,我冯某怎么能看上你一个无知愚蠢的乡下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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