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魏楚争辩,“甘凤清没有跟我求婚。”终究有点心虚,嗫嚅,“他同我父亲研究古籍。”
“他喜欢你父亲?”李业低头,在她玉颈重重地咬了一口。
魏楚吃疼,吸了一口凉气,辩解道:“甘凤清是君子。”
“你帮他说话,你以为朕就不敢动他吗?”
魏楚顿时慌了,“皇上听误传,甘公子是臣女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李业瞳孔微缩,“阿楚,朕是不是心太软了,不该放你离开别院。”
李业要把自己囚禁在别院,魏楚绝望。
无中生有,硬说甘凤清向自己求婚,李业心气不顺,不舍得朝宫里的妃嫔发作,寻自己的不是。
委屈涌上来,大眼睛里氤氲一层水雾。
李业把她放在床上,扣住她的双手,居高临下,看魏楚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他略说几句重话,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微凉的薄唇贴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哭,你安分守己,朕就不关你。”
想欺负她,把她欺负哭,哭也不饶,遂挥袖熄了灯火。
王宝守在外面,派人去宫里传个话,皇上明日早朝回宫。
皇上气再大,小夫人眼泪珠一掉,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做初一,她做十五◎
屋外天还黑着, 李业醒了,身旁魏楚偎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甜, 睡梦中很乖巧, 主动寻到他怀里舒适的睡了。
李业搂着温软的身子, 心底是温柔的,后宫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没什么兴致, 唯独魏楚, 心不甘情不愿, 总想逃离他, 他又气又恨, 还舍不得放手, 心里嫉妒甘凤清。
拿魏楚实在没什么办法,把她关在别院, 魏楚很快就像失去水分的花朵,渐渐枯萎。
他说关住她, 就是吓一吓她。
他把她枕着手臂小心地拿开, 轻轻地下地,为了不吵醒魏楚,没叫太监进来侍候, 自己穿衣。
梁王军队一举打败了五路叛军联军, 国家初定,各地不时有叛乱发生, 河南水患, 异族蠢蠢欲动, 中原并不太平, 经过几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需要修生养息,朝堂中派系明争暗斗,归顺者居功,怀有异心,朝事繁杂,李业只有在这里,魏楚身边难得片刻安宁和放松。
走到床边,把一个匣子放在魏楚的枕边,放下纱幔,三年前,每次离开,他抽身果断,没有一丝迟疑,现在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他肯为她驻足,不似当初的决绝。
王宝等在门外,太监提着宫灯,看皇上走出来,天不亮回宫,皇上从不耽误上朝。
一片阳光洒入房间,纱帐里魏楚的长睫颤了颤,徐徐地睁开眼睛,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身旁的床铺已经空了,李业像每次一样走了,没惊动她。
她摸到枕边的匣子,乌木描金漆匣,是李业放在这里的,她打开,脸上露出惊喜,一匣东珠。
她拿起一颗,冲着亮光看,东珠硕大,浑圆,透亮,比她买的珠子大,个个一钱以上的东珠,是皇家贡品。
上上一等的东珠专供皇宫太后、皇上、皇后享用的,一般宫妃没资格享用的。
镶嵌在帝王皇冠和皇后凤冠的饰物。
李业对她算好的吧,生气也没处罚她,送她珍贵的东珠。
就是……魏楚的脸颊羞红,低头看自己雪白肌肤上的红印记。
她抱着珠匣躺着,回想起李业昨晚说的话,甘凤清向她求婚,李业绝不是无的放矢。
甘凤清接近父亲,定然不是为了什么古籍,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可是李业又从何得知甘凤清求婚,连自己都不知道。
忽地想起梅侍郎夫妇,这两次李业招自己来别院临幸,都是打着梅家留宿的名义接她过来的,是了,梅侍郎是皇上的心腹,甘凤清和梅家三公子相交甚厚。
梅家大概从梅中岭口中得知,暗中禀报了皇上。
李业没对甘凤清下手,大概觉得甘凤清没有太大的威胁,可是君心难测,她应该尽早同甘凤清说清楚,打消甘凤清的念头,不然甘凤清将处于危险之中。
李业昨晚威胁她,说不准那日一怒,甘凤清就有麻烦了。
唤景秋进来服侍穿衣,景秋看见姑娘白雪般的身子点点红痕,不由脸红,悄声说:“皇上力道大,姑娘怎么受得住。”
魏楚脸红到耳根。李业斯文的外表下,如虎狼一般。
魏楚和景秋乘坐小轿离开别院,邓朴随在轿子一侧,快到忠勤伯府时,魏楚探出头来,说:“有劳邓将军了,邓将军请回吧。”
邓仆抱拳告辞,带着侍卫们走了。
魏楚命小轿子折回,在一家医馆门口停下。
邓朴骑马矗立在远处,看着魏楚主仆进了医馆,然后打马离开。
医馆里坐着一个妇人,面色蜡黄,魏楚等候,听妇人对老郎中说;“我生了六胎了,全是儿子,家里穷得六个孩子合盖一床棉被,冬天光溜地躺在被子里,一条棉裤,谁解手出去穿,粮食不够吃,把两个小的送人养,实在不想生了。”
老郎中同情妇人,说:“我给你开一剂绝育的药,你想好。”
“想好了。”妇人很坚决,显然被一群孩子拖累得疲惫不堪。
开了药,妇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轮到魏楚,魏楚坐下,老郎中问;“小娘子你瞧什么病症?”
魏楚说;“方才那个妇人开的药,我原样开一副。”
她这辈子跟着李业,多半没有子嗣了,还不如干脆,一剂药解决了,省得麻烦。
老郎中看看她,这小妇人看上去很年轻,问:“你家里儿女也多?也不想生了吗?”
“我没有子嗣。”
“既然没有子嗣,这药可不是随便吃的,吃了以后就生不了,小娘子这么年轻,将来怕要后悔的。”
老郎中好心劝说:“老朽不知是何原因小娘子不想生孩子,年纪时的想法,年长时兴许就变了,小娘子以后或许想生了,想生而不能生,抱憾终身。”
景秋在一旁急的直摇头,“不可,夫人。”
魏楚想了想,老郎中的话也有道理,图个一时痛快省事,万一,万一以后和李业分开,或是李业弃了自己,嫁人生子,到时无法补救了。
说;“开一剂避子汤,长效的。”
老郎中看她还听劝,说:“老朽奉劝小娘子,避子汤服用多了,影响生育,日后子嗣艰难。”
魏楚这辈子能不能有子嗣还说不定,那还考虑那么远,说:“只管开。”
抓了避子汤药方的草药,医馆里的药童煎了,魏楚在医馆喝完。
魏楚和景秋走出医馆,魏楚拿绣帕挥了挥,“药味太苦了。”
景秋沉默寡言,心里有数,明白主子的苦衷,所以方才拦着,说;“主子千万想开些,做下糊涂事就无法挽回了。”
“我就是想开了,才不要生的,景秋你想想,我未嫁人,生下孩子,身败名裂,令魏家蒙羞,我这辈子认命了。”
“主子若生下孩子,皇上认下了,主子嫁没嫁人,又有何干系,自古母凭子贵,主子就不用这样见不得人。”
“景秋,深宫里你以为是个好去处,有多少妃嫔不得善终。”
景秋替主子犯愁,日后主子可怎么办。
两人说话,没注意附近一个婆子看见二人,待二人上了轿,婆子看一眼医馆,走回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