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疼,嘴里又是一阵熟悉的腥甜锈意。
皇帝大惊失色,当即喊来了宗室府的内官,一阵手忙脚乱。
于是,旧患再根除不掉,纠缠萧翊数年,伴随他在宗室府,在游历途中,直到如今他戴罪之身前来宁江将功补过。
后来萧翊游历四海,似乎总算明白了,方柔要的是自由,不是困在京都看人脸色不得放手的自由。
他品尝过这样的自由,便明白过来她的决心。
她只想摆脱他,她要尊重和平等,要不违背意愿,从一开始便是这样,只怪他傲慢,从没好好考虑她说的每一句真心话。
她的想法存于日常点滴之中,正如那一回,哪怕沈清清的婢女那样羞辱她,可她并未生气,只说人人都有说话的权力……而他,只把她当成笼中雀。
可他的阿柔又怎会是一只家养娇雀,她是大漠的女儿,好风凭借力,振翅可高飞。
一切苦果是他应得。
哪怕到现在重逢,她要的尊重他已尽可能给了,他何时这样谨小慎微?哪怕想与她好好说些话,也要担心她忽然掉脸子赶人。
萧翊只觉荒唐,她对他的敌意大得可怕,甚至连默默示好也变成阴谋。
这份敌意甚至超出了恩怨本身,蔓延到并未牵连其中的乘乘身上,他只是不由自主想对她好,不管她的父亲是谁。
而裴昭……他甚至没有陪在方柔身边,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方柔心底有什么秘密?
萧翊五指收紧,抬眸远眺。
天边夜色正浓,而在这如墨天幕之中,忽而有道冷烟浮起。
……
方柔叩响食楼大门之际,沈映萝和谢镜颐已披衣躺下,倒还没入睡。方柔从没有深夜找来,沈映萝没多问,即刻带着乘乘回了二楼房间继续睡。
待动静消停,谢镜颐便点起灯,与方柔在大堂一角坐下。
方柔神色凝重,“师兄,萧翊知道了。”
谢镜颐先是一怔,随即领悟过来,“为何?”
方柔不安地绞手,“我不确定,他误以为乘乘是裴昭的女儿……我已问过,乘乘没与他提过裴昭。”
谢镜颐一惊:“他莫不是冲着裴昭而来?”
方柔也怔住了,“可、他有何企图?”
谢镜颐一时没个准头,眼眸轻转,这才有了决断:“要不我们先将此事告知裴昭?”
方柔思虑片刻,这才谨慎地点了点头。
谢镜颐叹了一声,随即独自走到帐台之后,他掀起块地砖,从里面翻出一条软布。
软布之下包裹着一小节桶状物。
谢镜颐将此物放入怀中,与方柔相视颔首,随后,二人徐步离开了沈记食楼。
夜已深,宁江陷入静谧之中,有一簇若隐若现的冷白烟火自城东墙楼直灌云霄。
方柔随谢镜颐下了城楼,“师兄,乘乘今夜就睡在你那儿吧,明早我送她去书院。”
谢镜颐点头:“明日我出镖,可以顺带送乘乘,你不必着急。”
方柔没推辞,默默往回走。
谢镜颐忽慢了些,沉思良久才道:“你要见他吗?”
方柔顿足,缓缓抬起头看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