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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她心中惆怅,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抬头望了望那棵杏树,又遥望远天白云,一颗心空茫无措,不知何时落地。

◎赴宴◎

几日风平浪静, 萧翊也没格外胡来,就是三不五时来敲门,不是要蹭饭,就是借口给乘乘辅学功课, 他手段多, 总是拿乘乘当挡箭牌, 弄得方柔无法拒绝。

后来穆珩到食楼找过她几回,也正是穆夫人来梨园巷不久, 他许是知晓了些内情,料想到自己的母亲与方柔说得不太愉快。

他一面替穆夫人开脱, 说她听信小人谗言, 误会了方柔的人品。另一面又劝方柔大度, 说等她过门,二人好好相处一段时日,她只要按照长辈的意思守规矩,穆夫人自然不会再为难。

一番话说得方柔憋了满肚子火,可对穆珩又不便发泄,只道二人果真不合适, 当初就不该与他来往这样多。

转头这一边, 萧翊也穷追猛打变着法儿讨好, 虽令人不甚烦恼,但方柔细细一品, 总归不讨厌。

又转过几日,萧翊嫌少露面,方柔猜测他大概去了忙那件秘而不宣的正事, 白日里不怎么见人。

方柔乐得自在, 还打算找个食楼不忙的空档, 带乘乘去趟丘城给她过生辰。

中秋一过,宁江百业安稳,谢镜颐在这日午后给方柔递了份请帖。

她站在帐台后瞥了一眼,登时抿了抿嘴:“师兄,你可别再做烂好人。”

谢镜颐笑呵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说,小小,你与玉章近来怎么了?他说你躲着他,可是闹了不愉快?”

方柔推开请帖,只道:“免得误会,不该去的地方,不该答应的事情,自然不能做。”

她不愿将穆夫人的恶行摆到台面,如此好像她有意挑拨谢镜颐和穆珩的关系,男人事归男人说,女人家自有主意,彼此无需干涉。

谢镜颐一叹:“是不是姓萧那狗东西……哪怕他做一万件好事,难道能弥补对你的伤害?何况剿匪本就在朝廷职责之中,他过来摆摆样子,顺水推舟的事……真不懂阿萝怎就对他改观,反倒说起那狗贼的好坏了!”

“师兄!”方柔瞪他,“我与穆珩的事情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与他,就是不合适。”

谢镜颐道:“怎么就不合适了?他性子洒脱,心思纯简,没那样多花花肠子。你错过裴……”

方柔心底一跳,忙盯着谢镜颐,认真道:“无论是裴昭,还是萧翊,都与这件事无关。师兄,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对穆珩毫无男女之情,论到最亲近,也只堪堪认个姐弟作罢。”

谢镜颐语塞,半晌才道:“一点机会也不给?”

方柔平静地望着谢镜颐,终于坦白道:“师兄,我认真问你,你不要带着偏见回答我。抛开其他不讲,难不成你觉得穆珩比萧翊、比裴昭要好么?”

谢镜颐一怔,仔细回想一番,下意识摇了摇头,可转口忙道:“但他也并不差,只是年纪轻阅历不足,秉性还是很好的。”

方柔摇头叹息着,“或许在你眼里,作为兄弟朋友,他人品的确不错。可于我看来,若要将他视作夫君,他与我哪哪儿都不合适,他的家庭就更是如此。”

谢镜颐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又道:“若是如此,你当此次只是朋友作客,有机会,你与他说清楚讲明白,也免外头说你是非。”

方柔这才拿起请帖,揭开看了几眼,原是穆珩的长姐节后回娘家省亲,难得回来一趟,又正逢新出生的幼子百日,由此穆家主持宴请,也正好共邀一帮亲朋好友在府上聚会。

瞧着名目正当,不是专为她而来。

谢镜颐目光带着探询,穆珩应当花了不少心思来求,她不愿师兄夹在中间难做人,又暗道或许能借此机会,当着穆家长辈的面,清清白白地回绝他,这样一来穆珩便能死心。

方柔心中有了主意,这便收下请帖,但嘴上仍对谢镜颐道:“师兄,咱们可说好,再无二次。”

谢镜颐心满意足地拿货进了后院。

这段时日,乘乘离了书院便直奔梨园巷,再没来食楼等方柔,嘴上说是认真温书做功课,实则跑去找萧翊偷懒。

也幸好萧翊并不娇惯小姑娘,该学的一刻不耽搁,学成后才答应陪她疯闹。

方柔一开始十分介意,可几次下来,乘乘的课业突飞猛进,连朱夫子都特地来了趟食楼,说乘乘近来进步神速,还以为是方柔在家用心教导的缘故。

后又说起户籍入册一事,让方柔多留意,再去衙门走走关系,挂靠始终名目不正。

她一面不愿意事情败露,一面也感激萧翊替她看着乘乘,就在这拧巴又无奈的局面下,日子得过且过。

这日她回来早,轻车熟路敲了敲萧翊的家门,应声的却是陈三娘。

“方娘子,阿翊带着乘乘在你家呢!”她在院中洗菜,头也不抬便知来人,当即交代了一句。

方柔一怔,忙谢过陈三娘,快步回到家中。

这些日子他们往来频密,邻里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其实都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就连柳向婉也旁敲侧击过,得到陈三娘隐晦的答复,就更少前来梨园巷。陈三娘与赵铁云夫妻夜话之际也曾八卦,说起柳姑娘不是个死心眼,如此也算各不耽误。

又提到萧翊不像池中物,真不知方娘子心中作何打算?他二人关系古怪,作为外人也不好多嘴,只当不觉。

方柔推开门,只见乘乘正襟危坐,俯首在书案前书写。萧翊拎着把戒尺,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指点。

她皱了皱眉,刚走两步,萧翊闻声抬眸,冲她撩嘴一笑。

方柔讷讷:“这……”

乘乘面前摆了张崭新的书案,比先前的万用桌合适规整,她坐在案后,身姿体态的确像模像样。

萧翊拨正乘乘的脑袋,不让她凑热闹,他独自绕到方柔面前:“我先前与你说过,读书写字讲究多,并非换支笔便能成才。”

方柔抿了抿唇,低叹:“你费心了,我把银子还你。”

萧翊目光深沉,“你明知我不会收。”

方柔拿他没办法,只得叮嘱乘乘几句,转身去了厨房。

她坐着洗菜,没一会儿,萧翊默默走到了门边,她抬眸:“我们今天吃面,你要……”

话说到一半,忽觉不妥,她为什么要主动留萧翊一块吃饭?登时不再言语,忙低下头继续摘嫩叶。

萧翊抱臂望着她,低声道:“只要跟你一起,吃什么都好。”

方柔难得驳嘴:“话别说太满。”

萧翊只觉心间一刺,很快地,这阵不适化作青烟散去。

他心知肚明,几年前在京都,她这样说只为了故意刺激他,让他怀疑她与裴昭已有夫妻之实,她肚子里孩子或许该姓裴。

而事到如今,事实不可再辩驳,方柔自然不清楚。

他低笑:“试试看,阿柔。”

方柔蹙眉瞪着他。

他望着她,“你曾经爱慕我,你很在乎我,不是么?我是个能令你动心的人,重新来过没有那样难。”

方柔冷声:“你真自以为是,从头到尾没有变过。我不会靠近一个伤害过我、伤害过我亲人的疯子,你再纠缠,我现在就会将你赶出去,哪怕乘乘不愿我也再无顾忌。”

萧翊却道:“亲人?所以,你现在只拿裴昭当亲人。”他抬指蹭了蹭鼻尖,“这对我来说是好事,阿柔,我忽然不再好奇你与裴昭发生了何事,我只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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