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好的。”小厮们堆着满脸的笑,应下了吕朔的要求。
至于其他人,老管家和小厮的忽然到来打乱了大家的自我介绍阶段,这堆人里有新人也有老人,新人们带的“道具”几乎也没用,老人们都很提防npc,不会让他们碰自己带来的东西,更别说大家都还没选好要住哪间屋子。
“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卫刀摆手,拒绝了小厮的帮忙。
听到小厮直呼吕朔“吕先生”时他眸光微暗,显然这些npc都知道他们姓甚名谁。
随后卫刀将目光移向正屋门前那两个身穿长褂的青年,想看看他们对小厮是什么态度——起初他以为这两人是引导npc,可老管家的到来显然打破了他的猜想。
而摆渡者npc只会是一个人,那么,这两人也是游戏参与者吗?
卫刀沉思间,就见坐在雕花扶手椅上的黑发青年放下手里的瓷杯,抻着纤白的脖颈朝小厮靠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因为青年说话的声音太低,卫刀听不清他与小厮说了什么。
只能看见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温柔的笑,唇瓣轻轻张合。
不过卫刀还注意到他的唇色异常浅淡,只泛着层淡淡的肉粉,雪青色的长褂套在他身上也略显空荡,好像青年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已久,才这样羸弱不堪,肩头那株银线金蕊的刺绣梨花枝几乎都能将他压倒。
卫刀朝正屋的方向走了几步,因为凑近了,他听到青年从雕花扶手椅上站起,和小厮在温声道谢:“……劳烦你了。”
——劳烦。
连道谢的用词都是文绉绉的。
现代人和别人道谢,一般都只会说“谢谢”。
且在青年起身后,那小厮就帮着他把一套檀木桌椅都搬进了正屋里。
看见这些情景,卫刀越发觉得这个青年,纵然不是摆渡者npc,也肯定是这场游戏里某个重要的npc,甚至还可能就是此次的boss。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黑发青年抬起眼眸,目光凝在他的面上,与卫刀视线相对。
卫刀身体微绷,青年唇角的笑容却更深,也更温柔了几分,启唇道:“诸位不是要做自我介绍吗?”
他站在正屋门前的台阶上,负手而立,眼眸微垂,俯视众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模样,声音却如同淅沥呢喃的春雨,清澈温柔,不知是他生性如此,还是因为病体使他无力高声说话。
青年环视众人,神情温和,唇角含笑自我介绍道:“在下谢印雪。”
谢印雪就快死了。
不过只要谢印雪不想死,这世上就没人能收走他的命。
毕竟谢印雪知道许多用以续命的法子。
然而生死有命,岂能为人力而轻易更改?任何一种续命的办法,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谢印雪以前用来续命的方法,就是帮人解决一些灵异事件,邪祟被驱逐成功后,雇主便会将自己一个月的寿命,作为酬劳与谢印雪共享。
不减寿数,只是共享……共享雇主的寿命,也共享谢印雪一半病痛。
谢印雪自认为这笔交易很划算。
毕竟雇主不找他做生意有性命之忧,找他续命两者皆大欢喜,他可以活,雇主也不必死,只是要生病一个月而已。
但他开张小半年了,就只接到了三笔生意。
首先谢印雪本来就不是驱邪天师,连驱邪的招数都是他临时学的,在天师圈里根本没名气,所以没人会找谢印雪帮忙驱邪;其次他好不容易接到的三笔生意中,有一笔生意还吹了——因为那个客人觉得谢印雪长得漂亮,又温柔体贴,根本没一点驱邪天师的高人模样,倒像是骗钱做鸭的。
唯一谈成的那笔生意,还是靠着熟人做担保才做成的,且因为谢印雪解决的不费吹灰之力,那位客人还觉得自己被坑了。
天地良心,那件事换了其他人去解决,绝对要去层血皮,在二十岁的生日过去之前,谢印雪鲜少觉得本事大也是种烦恼。
于是汲取教训的谢印雪为了保证待会儿生意顺利,决定在踏入游戏后面对“客人们”,要稍微摆出些神秘感——毕竟这事是有前车之鉴的。
如今俯望着眼前这些被自己和柳不花的架势唬得一怔一愣的众人,谢印雪很满意,他觉得自己这回世外高人的神秘气质,应该拿捏的很到位了。
虽然谢印雪向来觉得自己就是世外高人,不过他并不孤傲高冷,反而和蔼可亲,可是他若表现的太过平易近人,就无法叫众人相信他本事。
谢印雪缓和下眉眼,唇角的弧度未变,笑意却未达眼底,柔声自我介绍道:“在下谢印雪。”
众人望着他一声不吭。
现场被沉默支配了片刻后,卫刀才谨慎道:“我叫卫刀。”
卫刀的开口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他人接着卫刀的话头,也纷纷进行了自我介绍,站在谢印雪身旁的柳不花是最后一个说话的。
谢印雪听过一遍就记下了在场所有人的姓名和外貌,他环视一圈众人,垂下眼睫轻轻抿了口茶。
卫刀还猜不准谢印雪的身份,他见谢印雪不言不语,似乎没有做领头人的意思,就站出来主动道:“时间紧迫,既然大家都稍微互相认识了一下,那接下来我们就把房间分配一下,大家把各自的东西放好之后,就赶紧出发去找食材吧。”
这座三进四合院共有六间屋子,说是分配房间,可实际上都是组队相熟的老人住一块。就比如卫刀和他的队友纪涛、丘禹行几个人肯定不会分开,他们住在东厢房;那个叫夏朵一的红衣女人,也和另外一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戴月组队后住去了左厢房;他们这几个明显都不是第一回参与游戏的人。
而懵懵懂懂的新人们则挑着顺眼的几个伙伴互相挤挤,带着马桶过来的吕朔和开豪车的萧斯宇一起住在东耳房,叫做高巧的中年妇女硬是和像是同一个宿舍的四个女生挤到了一块,住在后罩房。
至于谢印雪住在正屋这件事,从看到小厮帮他把桌椅茶壶搬进正屋时大家就都知道了,也无人有异议。可叫大伙有些意外的是,站在谢印雪身后身穿暗青色长褂的柳不花,却不和他住一屋——柳不花独自住在西耳房。
如果说房间的安排出乎意料,那么接下来谢印雪与大家一起开始在四合院里寻找食材的行为,就让众人觉得诧异了。
因为这代表着谢印雪和他们一样,都是游戏参与者。
吕朔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有可能是想到谢印雪与他对望时的那一抹笑,他鼓起勇气凑到谢印雪身边,有些结巴问他:“……谢先生,你也是游戏参与者吗?”
谢印雪轻声回答他道:“是的。”
这个答案吕朔早就猜到了,再说就算谢印雪不是游戏参与者,或许也不会这么直接说出来,吕朔好奇的是:“那你为什么可以住正屋啊?”
青年闻言唇角的笑容更深了,柳叶眼轻弯,眸光微漾,叫人越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可他长得实在好看,青年越是笑,吕朔就越发不好意思直视他双目,有些局促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谢印雪肩头上的那枝梨花绣纹上。
他听到青年如绵绵春雨的嗓音,温柔的和他说:“正屋没人住,那我为什么不能住呢?”
“可正屋不该是府主人住的吗?”吕朔抬眼,觑了一眼谢印雪后飞快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谢印雪又轻轻笑了一声,张唇道:“管家刚刚说了,这里是秦府别院,别院是指正宅以外的偏院,不是正宅。所以那位秦老爷就算回来,也不会